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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栩!”李三援忽然像魔怔了一样,强硬掰过廖栩的肩膀,他瞪大了双眼,直勾勾望着廖栩的眼睛:“陆黔安当时哪里被砍到了?!”

“你没有看到过疤痕吗?”

“是哪里?肩膀还是胸口?!”

“胸口?应该是在肩膀啊,离脖子很近,很危险……你为什么问胸口……”廖栩的眼睛也瞪大了。

“你不是叫人在a国跟着他吗?你都没发现他去过别的地方?”

“去过,医院……我以为他去约会,约那个姓尹的女医生。他们一起去过酒店。”

李三援脚下一软,直接跪在地上。他双手撑着地面,混乱的脑子里消化着刚才知晓的一切信息——陆黔安的身上多了一道伤口,一道不知来源的伤口。作为与他日夜相处的最亲密的人,李三援再清楚不过陆黔安身上哪里完好哪里有疤,那道胸口的刀伤,他一直以为是遇到打劫时被砍伤的。可是现在廖栩却说,只有肩头那一道是来自匪徒的伤害。

所以陆黔安去a国绝不仅仅是为了出什么狗屁的差,约什么奇怪的会,他在悄悄去医院。

他骗了自己,骗了所有人。不,或许他还有一个同谋,陆黔安死后获利最大的人,陆屿。

——

芙丽雅山庄的东西都不用陆以川收拾,他简单拎了个包就准备回家。看到手机上李三援打来的无数未接来电让他心满意足,这至少说明,他的离开对妈妈而言并非无足轻重,只要李三援还在试图寻找他,叫他回去,哪怕对着他生气或是打骂,他也能全盘接收。

除了李三援的来电,自然还有些学校的人,以及陆屿,陆以川对他们兴趣不大,也不准备回拨。他心情不错地哼唱着李三援常听的曲子,拿着车钥匙出门。

陆以川开车一向小心谨慎,因为他的车上时不时会坐着李三援,他不想让妈妈被颠到,引起什么心理阴影。他慢慢悠悠给车子点火,沿着内道往山下开,葱茏的树影和一侧一望无际的天空组合成优美的风光。李三援的电话恰是这时打进来,陆以川连接上蓝牙,接通了妈妈的电话,他熟悉而思念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川川……”李三援的声音嘶哑而疲惫,好像哭过,哭得很惨,陆以川忽然有些不忍,可能离开一周多还是有点过分了,“我知道了,知道……”

“喝点水,妈妈,你嗓子很哑。”

“呜呜呜……川川,都是我的错,我错得太多了……”

啊,他哭得好伤心,妈妈这次难道是真的在反省吗?

“我当时,不应该那样……”

早该这样的妈妈,你只需要陆以川一个人就足够了,外面那些人一个都不值得信任。

“我应该,好好和你爸爸说话,和他在一起……我错了,呜呜……”

陆以川第一次知道,人的血液一瞬间冷下来并不只是文学里的创想,人真的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如坠冰窟。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他最不想让妈妈知道的事,最终还是暴露了。

“黔安生病了,川川……可是我没有陪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要,哭。”陆黔安干巴巴地吐出三个字,“我马上回来。”

“我感觉自己每天,都在窒息,我真的好难受,我……”

“我马上回来。”陆以川又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挂断电话。

他问妈妈,什么时候才能看到自己。陆以川现在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以前不曾有,以后,也不会有。李三援的爱恨都给了陆黔安,可如果某一天,连恨也变成了爱,那他眼中还能容下谁呢?

陆以川忽然想到一句不合时宜却很恰当的话,死去的白月光是无敌的。陆黔安就是李三援心头那抹月光,照亮他的的前半生,也如同阴影一样覆盖住他的后半辈子。陆黔安那一切自顾自的安排在其他人眼里可能是不可理喻的懦弱和逃避,但唯独在李三援眼里,那只会是沉重的爱意。

那么,他该怎么办,他这个无足轻重的儿子,他的真心又该何去何从?

陆以川停下车,仰着头大笑出声,他笑得心肺都要呕出来,胸腔里空气在剧烈震动。芙丽雅山庄,真是个好地方,只是大概以后都得烂在山上了。

再一次启动的车子如同流星一般蹿出去,在山道上空留下引擎轰鸣的残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