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最爱重太子,将太子捧在手心里呵护,但同时他也是一位掌控欲非常强的帝王,他并不允许儿子与母族太过亲近,太过依赖信任母族——不得不说康熙挺双标的,佟家能兴盛不就是因为佟家是康熙的母族嘛。
但康熙是皇帝,他双标没人敢置喙半句。
当年储秀宫妃入宫,双标但不自知的老父亲康熙就将她安排在了储秀宫居住。
要知道储秀宫位于西六宫之末,是东西十二宫中离毓庆宫最远的宫殿,几乎和位于外南路的毓庆宫在对角上。两宫中间隔了不说有十万八千里远,但也是从物理上断绝了储秀宫妃与太子接触的可能。
但就是这样,储秀宫妃这几年还是不消停,一直找机会与太子接触。
储秀宫妃经常给毓庆宫送东西那都是小事,她甚至还会跑出西六宫去到毓庆宫找太子,越发刺康熙的眼,惹来康熙的不满。
贵妃看着储秀宫妃,有心想要提点两句,让她离太子远一点,不要试图替赫舍里氏笼络太子——毕竟是同一年进宫,当时储秀宫妃又还是个小女孩,贵妃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总有几分情谊。
但提点的话在心头酝酿了许久,贵妃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是不露异样地和储秀宫妃道别,带着胤俄和九阿哥离开慈宁宫。
事关太子,贵妃到底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更何况,好言不劝该死鬼。如果不是赫舍里氏心生贪念,想要利用太子、从太子身上获取利益,康熙二十二年,索额图又怎么会被一贬再贬?
储秀宫妃在康熙二十三年被诏封为妃,不过是皇上看在元后和太子的面子上给赫舍里氏的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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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俄发现见过储秀宫妃后贵妃突然间有些沉默, 他没有多问,默默握紧了和贵妃牵着的手。
出了慈宁宫,他们刚走到西三所附近, 就碰见了被一群人簇拥在最中间的太子。
自从太子去年年底出阁读书, 就很少能抽出时间来慈宁宫向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
他每天都要在前朝跟着汉臣们读书。虽然太子熟读四书五经, 大臣们教的知识他都懂,上课时他也不怎么听, 但他人必须在前朝,出阁读书的过场是必须走的。
太皇太后病重,太子虽然每日大半时间都要消磨在前朝汉臣的教导之下, 但也咬牙抽出了不少时间来慈宁宫探望太皇太后,这一两个月下来, 太子也跟着憔悴了不少。
远远看到一身杏黄色蟒袍的太子, 刚刚见过储秀宫妃的贵妃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今天倒是巧了, 太子刚好和储秀宫妃在慈宁宫碰上了。这下不用储秀宫妃再行事出格地跑出后宫的范围,去毓庆宫找太子, 上赶着给太子送温暖了。
如果太子是个聪明人, 他就该知道自己不应该亲近赫舍里氏。无论是索额图,又或者储秀宫妃, 康熙都不想看到他们和太子亲近, 笼络太子与他们交好。
太子最大的依仗从来就不是母族, 而是皇上对他的宠爱。亲近母族让皇上与他离心,对太子来说是自寻死路, 殊为不智。
“贵母妃安。”太子见到胤俄一行人, 主动上前来向贵妃问安。
“见过太子殿下。”胤俄和九阿哥对视一眼,两人松开牵着的手,抱拳规规矩矩地向太子见礼。
面对太子时, 他们俩的态度都是尊敬、守礼且疏远,只将他当做储君,恪守礼仪规矩。
胤俄和九阿哥跟太子的岁数差了十岁,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交情,不像年长的皇子那样好歹还是和太子肩并肩长大的,在尚书房也算半个同窗。
对康熙膝下那些年纪小的阿哥来说,太子就是太子,从来不是他们的二哥,跟太子也没有半分兄弟之情,实在是亲近不起来也没有机会亲近。
太子低头冲小萝卜头两个的胤俄和九阿哥淡淡一笑,清俊如画的眉眼间流转着掩不去的矜贵出尘:“九弟,十弟。”
贵妃微蹙的黛眉早就舒展开来,她清丽脸庞上浮现出淡淡的温和笑容,对太子微一颔首回以半礼,温声寒暄道:“刚才太皇太后还念叨太子你呢,你去慈宁宫探望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定很高兴。”
太子周身萦绕着典雅矜贵之气,闻言神色略带骄矜地笑了笑,但并没有多言,只是转而道贵妃为太皇太后侍疾辛苦,和贵妃一来一往地说了两句寒暄话,谁也没走心。
功课实在繁忙,太子每日能抽出的时间不多。他赶着去慈宁宫向太皇太后问安,就没有多寒暄太多,只停下来略微和贵妃说了两句话,就道别脚步匆匆地赶去慈宁宫。
和太子作别后,贵妃带着胤俄和九阿哥继续朝西六宫走去。
半晌,在将要踏进西六宫时,贵妃突地低声说了一句:“起风了。”
贵妃的声音很小,只有走在她右边、牵着她右手的胤俄听到了这句话,连牵着胤俄右手的九阿哥都没有注意到贵妃突然说了什么。
胤俄懵逼了一瞬,并没有感觉到有风吹过来。还是说他穿得太严实了,裹着的羊绒披风太厚实,所以刮风了也感觉不到?
那看来是贵妃穿得太少了,下次出门他要记得提醒贵妃多添一件衣服。
樱唇微微抿起,贵妃心下有些沉重:上半年大阿哥大婚后已经开始在兵部行走,下半年太皇太后病重,太子失了臂助,如今是腹背受敌、内忧外患。
但愿太子和大阿哥之间的风波不要扩散开来,不要影响到其他皇子,更不要影响到胤俄。他们爱争,就让他们争去吧,只要他们别试图拉其他皇子下水,让他们的兄弟们站队,那他们怎么争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胤俄后来又跟着贵妃去了几次慈宁宫,但直到十一月初,太皇太后才听到了五阿哥唱的原汁原味、地道十足的蒙古长调。
太皇太后半坐在床幔掀起的拔步床上,背后靠着柔软结实的大靠枕。五阿哥、胤俄、九阿哥三个围在床前簇拥着今天精神头还不错的太皇太后,主动提起要唱歌给她听。
五阿哥一开腔,太皇太后的眼神就明显地变得寂寥悠远起来。
在五阿哥嗓音稚嫩却气息悠长的歌声中,太皇太后定定地注视着一个方向久久出神,她的目光没有焦点,只是眼中藏着说不出的怅然和思念,眼底满是缅怀和向往。
不仅是太皇太后,当悠长旷远的蒙古长调响起来时,就连在一旁陪着太皇太后的皇太后眼神也变得缥缈起来。
皇太后眼中带泪,仿佛看到了她久久未归的故乡科尔奇草原,看到了她曾经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看到了她被这深宫掩埋之前的自由与快乐。
相比于一生经历波澜壮阔的太皇太后,也许皇太后才是更不幸的那个。
她从科尔沁草原远嫁前来大清,从没有得到丈夫的喜爱,更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她从年少时就入了这深宫,在这华丽冰冷,和辽阔无边的草原相比无比逼仄的紫禁城中度过了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