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姜韶华心中恻然，一阵酸涩难言。

&esp;&esp;姜月华哭了一会儿，用帕子擦了眼泪，转过头来，低低说道：“韶华堂妹，有件事我想问一问你。”

&esp;&esp;姜韶华已经猜到她要问什么：“你是不是想问莞华堂姐日后该如何？”

&esp;&esp;姜月华眼里闪着水光，哽咽着应道：“是。东平王父子两个谋逆害了皇上，必死无疑，那是他们罪有应得，我半点不同情他们。可莞华堂姐，在八岁时就被接进宫中，由太皇太后娘娘养大。我和她住在一处，朝夕相伴，最是熟悉。她从头至尾根本不知道自己祖父父亲做过的事。”

&esp;&esp;“不知者不罪。她又是出嫁女，是不是能保住一条命？”

&esp;&esp;姜月华语气谦卑，目中满是恳求和希冀。

&esp;&esp;她和姜莞华一同在宫中长大，又同是藩王之女的身份，天然就比别人亲近得多。便是亲姐妹，也不及她们两人感情深厚。

&esp;&esp;她特意来宝华公主的灵堂，也是得了消息，想来央求姜韶华出力，保住姜莞华的性命。

&esp;&esp;姜韶华看着姜月华：“东平王父子犯的是诛全族的谋逆重罪，必然要祸连王府所有人。这其中的道理，不用我细说，你也该知道。”

&esp;&esp;姜月华红着眼恳求：“韶华堂妹，你有能耐有本事，朝臣们都听你的，太皇太后娘娘也肯听你的。你替莞华堂姐求一求情，好歹留她一命。哪怕是终生囚禁，也能活下去。”

&esp;&esp;说到后来，眼泪再次滚落，抽泣了起来。

&esp;&esp;相较之下，姜韶华的冷静近乎冷酷：“此事我无能为力。”

&esp;&esp;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esp;&esp;然后，姜韶华起身离去，走前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劝告：“接下来几日，你不妨留在宫里，多陪一陪太皇太后娘娘。”

&esp;&esp;姜月华一直在掩面哭泣，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esp;&esp;……

&esp;&esp;隔日四更，一众御林侍卫抬着巨大的棺木，出了宫门。

&esp;&esp;扶棺的第一个是平王。平王早就被嘱咐过了，今日要放声大哭，哭得越响亮越好。他使劲地哭喊，哭声高亢尖锐，几乎能震破人耳膜。

&esp;&esp;姜韶华就在平王身后，既方便扶棺，又能随时照顾平王。

&esp;&esp;接下来，便是淮阳王和武安郡王了。

&esp;&esp;这是皇室办丧礼的规矩。站位完全是按血缘亲疏来，和年龄长幼没什么关系。

&esp;&esp;朝廷众臣但凡能走动的，都一并为天子送葬。王丞相还不能下榻，安国公伤的是腿，也没能来。另有包大将军，因伤势颇重，也一直在养伤。倒是左大将军和刘将军，养了一个月左右的伤，今日都加入了送葬的队伍。

&esp;&esp;另有一具小一些的棺木，也被缓缓抬出了宫门。这是宝华公主的棺木。

&esp;&esp;天空不作美，今日阴沉沉的，棺木抬出城门的时候，还下起了绵绵细雨。雨丝夹杂着凉风扑打在脸上和身上，衣服很快被淋湿了。

&esp;&esp;按着天子送葬的规矩，抬起棺木后便不能再放下。身高力健负责抬棺的御林侍卫们，分了五队，每一队抬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一到便换一队御林侍卫。如此接替轮流，确保棺木中途不会被搁置停下，一路抬到皇陵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