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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廿一章

手机闹钟铃响许久,丘晨星终於懒洋洋睁开眼,昏沉间,感受到全身酸软无力也罢,後庭阵阵怪异的疼痛,不禁毛孔尽张,惊恐非常──妈的,昨天的事……真的不是在作梦!?

他呆呆望着天花板的灯好半晌,转脸瞧着乱了一地的衣k,昨夜种种,瞬间塞入脑海,令他忍不住重重搧了自己一个耳光。

「你也该起来了,要上午班了。」彷佛听到什麽声音,正在浴室里洗脸的叶建彬不禁喊出了声。

没听见丘晨星回答,叶建彬ch11u0上身,探出头,见他正默不吭声,匆匆忙忙的穿着衣服,便又问:「等等要一起吃饭吗?」

他还是没话说,只是不断将衣服套在身上,戴表、整发,完全把叶建彬当隐形人般的擦身进入浴室,拿毛巾、洗脸,随便漱个口,走出去。

「altair,」叶建彬被他这态度惹得有点毛躁,凝住表情,道:「你这算什麽意思?」

丘晨星霍然站定,却没有回头,但口气冰冷,「哪有什麽意思。」

「昨天我可没强迫你。」

丘晨星多少忆起自己乱来的态度,但仍压不下莫名怒气,「我有说你强迫我吗,是你情我愿,可以吧!」

「既然你情我愿,你何必摆这臭脸给我看?」

丘晨星几乎是低吼着,「我是摆给自己看,ok,我可以去上班了吗?」

叶建彬走到他身前,丘晨星马上紧咬双颊,转开脸。

「altair……难道我们、就不能好好的谈一下吗?」叶建彬皱着眉,放软了声。

「我不想谈。」

「altair!」

丘晨星乾脆闭上了眼,完全不想看到他,「算我拜托你,现在我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层层怒气在叶建彬x口堆叠,最後终於爆炸开来,「这是你的房子,你不想看到我,我走,你不用走!」

丘晨星依然默不吭声,而且当叶建彬在房间转着找衣k时,他几乎是能避则避,完全让自己背对着他,直到踏出这屋子前,叶建彬回身看他一眼,瞧他仍然背着自己,心里不禁又气又苦。

自己确实有点趁人之危,也有觉悟俩人关系会恶化,却没想到他是以这麽冷漠而决裂的态度来面对,竟是连一点转圜的空间也不留。

近中午,潘其钦站在刘邦奇的家门口,在久按电铃却没有回应时,只好再度试着拨打手机,当然,又转入语音信箱。

昨夜,一直没接到他的电话,说明他与陈娉婷的婚约处理的如何,拨了手机及家用电话,不是没接通就是没人接,今天一早,打到公司,才发觉他竟然连公司也没去。

刘邦奇是个x情稳重也尽责的人,不管发生什麽事,都不会无消无息的失踪,因此和他相识十多年邱丰玉,为此有些担心,但碍於上班时间,无法亲自去他家看看,而潘其钦又刚巧打来,便拜托他走一趟。

潘其钦当然很乐意,只没想到,到了他住所,竟然还是没人在。

呆呆站在门外十来分,潘其钦越等越心焦,总觉得出了什麽事,突听见身後传来蹒跚的脚步声,寻声而望,就见刘邦奇一手抵着走廊的墙壁,一手抚着x口,神情痛苦的粗喘。

「邦奇,你怎麽了?」潘其钦忙迎了上去。

「没什麽……心、心口有点痛……」

在瞥见刘邦奇憔悴不堪的面容时,潘其钦不禁吓一大跳。

怎麽才一天不见,气se变得这麽差!

「你心脏有毛病吗,怎麽没听你提过?」

「没有,我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麽,一路上心口就很痛。」

「好一点没,要不要去看医生?」

「还可以忍受,」刘邦奇摇摇头,朝他惨淡一笑:「你怎麽来了?」

「我昨晚打你手机都不通,家里也没接,今天早上我打电话问丰玉学长,他说你没到公司也没请假,怕你出了什麽事……」

刘邦奇突地黯下眼神:「我没事……只是……她不回答我。」

「什麽东西不回答你?」潘其钦脑筋一转,想到陈娉婷,忙道:「你是说,她不解除婚约?」

「不知道……」

这答案令潘其钦怔楞,「不、不知道?」

「她……说要想一想……」刘邦奇轻抚x口,眼神空洞,苦涩一笑。

「想一想,是要想多久,再两天就要结婚了啊!」

「她……她……」刘邦奇真的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事实上,一夜折腾下来,他已经不知道她到底给了自己什麽答覆。

昨天,一下班,就到百货专柜找她。

在结婚前三天,被人要求解除婚约,任谁都无法接受,因此,刘邦奇选择在车里跟她说,就是防止她会突然崩溃,偏偏,她只是一脸惊惶,脸se发青,什麽也没说,什麽也没做。

直过好半天,自己再度叫了她名字,她才回神般,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意,「我要想想……」然後便陷入无边的沉思。

这模样与这样的回答,令刘邦奇完全无法继续话题,俩人只能枯坐在车里大半个小时。

他能了解,在她现处的世界里,分分秒秒都难熬,但是,他自己也不好过。

深刻的罪恶感与愧疚,紧紧缠住他的灵魂,不断挑衅着这个决定,他必须握紧拳头,咬着牙才能坚持下去,然而不能一直是这样静寂的空间,否则,两个人的jg神都会溃决。

刘邦奇终於决定再次开口,但是仍然只到叫唤她名字的阶段,就被她茫然的目光与无助的回覆吞噬掉勇气,「你……给我时间想想……我求求你不要b我!」

陈娉婷自顾下了车,在刘邦奇问她想做什麽时,她说,我想走走,你先回去吧。

刘邦奇当然不可能让她独自在夜街中游荡,但是看她这样子,肯定也不会再上车,只好默默跟在她身後。

这期间,不管刘邦奇跟她说了什麽话,她都只是楞楞的望着他,彷佛完全不知他在说什麽。

也是在这时候,刘邦奇感到自己的x口开始无预警的疼痛起来。

说到此,刘邦奇乾咳着喉咙,一脸疲惫道:「我……对不起,我嘴有点乾…我去……」

「你坐,你坐……我帮你倒!」潘其钦看他脸se难看至极,忙压住他肩头,站起身,但很快又旋身道:「邦奇,你该不会从昨天晚上都没喝水、没吃东西吧?」ga0不好一整夜就跟在她後头走?!

刘邦奇没回答,那凄苦的笑意却说明了答案──事实上,从昨天早上开始就没再吃过东西,脑袋光想着要和陈娉婷处理婚约,根本就吃不下。

「我先扶你回房间吧!」潘其钦说得像询问,但态度却不容商榷的强势,令他无从拒绝。

潘其钦将他送shang後,倒了杯水给他,接着又转了出去。

刘邦奇只听到厨房里传来锅碗水流的声响,恍惚间,就见他捧着一碗热腾腾的面进了来。

「你家什麽都没有,只剩泡面,不过我用煮的,应该不难吃。」潘其钦坐到他脚边,温声道:「先吃,有什麽事,等等再说。」

刘邦奇不动声se的接过来,手中炽烈的热,与心里窒息般的伤感,交织成混乱的情绪,彷佛那一直沉睡而孤寂的灵魂,是被这碗热呼呼的面给烫醒般。

好几年了,在这间偌大的房子住着,曾经门外有家人,但是,他怎麽都觉得自己是孤孤单单。

他够成熟,够jgg了,很多事,已不需要老人家c心费神──除了婚姻。

所以,近年来,唯一让家人和他热络的话题只剩这件事,然而,他总是荒寂的心灵,与踟蹰困惑的情感,却理所当然被牺牲,变得一点也不重要,而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以为不重要了!

然而,现在有人替他觉得重要。

「我在想你可能是没吃东西,胃痛,痛到心口上来吧?」潘其钦指指自己的肚子,「之前有几次我在赶案子,忘了吃饭,後来也是痛到x口来。」

「好像是……我觉得现在好多了……」像不愿辜负他的好意般,刘邦奇在安稳的吃完面,果然看起来神清气爽多了,只是想到昨夜的一切,身心顿然疲惫。

「邦奇,我在想……明天就是喜宴,这样下去,就怕来不及通知宾客了……难不成,真要逃婚?」

「不行,这样大家都受不了。」

昨夜,刘邦奇跟着她在街头游走,坐坐停停,直到破天亮,她才愿意和他回车里,让他送回家,但是到了家门,她依然没问想解除婚约的原因,而是露出泫然yu泣的神情,祈求的说:「我该怎麽办?我怎麽跟他们讲……为、为什麽要在这时候……就不能以後再说吗?」

刘邦奇明知她现在的理智混乱,但她好不容易开了口,不得不趁势商谈,「过了明天,我们就算结婚了,到时候再分开,不是更奇怪……」

陈娉婷像突然醒神般,凄冷一笑,「现在的社会,谁会在乎明天好不好?」言下之意,是要先度过喜宴,再分开吗?

多年的社会历练,让刘邦奇对於人情世故熟透心,因此他明白她的顾忌。

「你答应了?」潘其钦听他的转述,不禁关切的问着。

「我也不知道怎麽做对她b较好……」

「听起来,她很在乎别人的眼光!」潘其钦长叹一声,心里对陈娉婷无限同情。

潘其钦见刘邦奇只是怔怔握住水杯,不禁叫了他。

「对、对不起。」

潘其钦却像明白他的顾虑,拍拍他臂膀:「你何必跟我道歉,不管如何,最麻烦的是你们,未来能妥善处理b较重要!」

「不过,这麽一来……你怎麽向那altair交代?」

这个名字自他嘴里吐出,令刘邦奇心口一跳,脸上莫名re1a──他怎麽会认为自己是为了丘晨星才决定解除婚约?

「你、你也知道他是g哪行的……我们不过是逢场作戏,何必向他交代什麽。」自尊,让他不得不虚弱的反驳着。

潘其钦挑挑眉,不以为然的苦笑道:「看来,前天晚上你们没有好好讲清楚?」

「有什麽好讲!」这个话题像一把剑,深深刺入他的心口,刘邦奇握紧水杯,一gu莫名的愤怒冲击着他全身,「如果早知道他这麽油嘴滑舌,口无遮拦……」

「邦奇……」

「我根本不会跟他说那些事,竟然完全不顾虑别人的感受,只想着他自己在生气…」

「邦奇……」

「他凭什麽──」

「邦奇!」潘其钦不得不大声扼止他的愤愤不平,安慰的笑了笑,「你不用替我出气,我很好,我没事。」

他竟然都知道自己在气什麽!

「不要让过去的事,影响现在的你们,不值得。」潘其钦垂下眼神,若有所思的搓着自己的双手,抿嘴浅笑,即便这笑容,很苦涩。

刘邦奇怔怔看着他,心里一阵莫名激动。

「既然还是要先完成喜宴,我看你先睡一下吧,晚点再起来把事情仔细厘清楚,最起码也要把明天的东西先准备好!」潘其钦没等他再说话,便站起身,挑起被子,意谓着要他躺平,好帮他盖着。

这动作令刘邦奇无从拒绝,而且,他也真的觉得够累了,便缓缓躺了下来。

「我会在外面,要什麽再叫我。」

刘邦奇很想请他先回去休息,不用在外面枯等,但不知怎麽,心头深处的一抹自私与依恋让他吞下了客套话。

关上房门,房间迅速黑暗。

然而,潘其钦的声脉、形影仍清晰的在周身徘徊不去,煞那间,他突然明白,为什麽当年,好友会为他如此着迷。

这是一个多麽强悍又温柔的灵魂啊!

刘邦奇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蠢动──

「ben……你是不是喜欢那个dennis?」

突地,丘晨星那充满委屈的试探声音在暗夜响起,生生将他吓得双目抖开,冷汗直冒!

直过好半天,他才得以平静心绪,再度合眼,但是却已无法入睡。

杨文成道:「你们两个怎麽了?」

「哪有什麽。」丘晨星在休息室里猛灌一大瓶矿泉水。

「还没有,阿彬只要一进来,你一定走出去,两个人照面了,你眼睛也一定飘到别的地方,g嘛,他哪里得罪你了?」

「他没有得罪我啊。」

「那你──」

正要问,丘晨星自杨文成眼中意识到叶建彬走了进来,登时收起矿泉水,准备走出去。

「altair!」叶建彬绷着脸,拉住了他,「我有话跟你说。」

「我没时间。」丘晨星想甩开他的手,叶建彬却怎麽也不放,「你是希望我在这里聊那天的事?」

「那天什麽事?」杨文成凑了上来。

「有什麽,不过就上了床!」丘晨星冷笑着。

「啊?」杨文成瞧瞧叶建彬一脸铁青,丘晨星则一脸冷漠,实在不知该不该相信。

「小成你先出去。」叶建彬下了命令,杨文成只好在丘晨星宛如求助的瞪视下默不吭声走出去。

叶建彬在门合上後,旋身望着他,「你到底在气我什麽,趁你酒醉把你带shang吗?」

丘晨星转过脸,不说话。

「你这样子像你情我愿吗,两天了,像我j了你一样,看到我就跑!」

丘晨星终於甩开他,愤懑的坐到沙发上,依然一语不发。

叶建彬从没见过这麽坚持冷淡的他,激动得全身颤动;他真的宁可被丘晨星狠揍一顿,更希望自己乾脆被他当作是蓝月里的大花痴,是个上过床就不再联络的路人甲,也好过现在见他这种神情,简直不断在挑战他的耐力极限。

「如果你真的那麽不想再看到我,我会调到别家店去,」对於他,叶建彬终究认输,「不过我就是不爽,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惹你不高兴!」

丘晨星的神情缓和了下来,不再那麽紧绷,但却孤独的陷入思绪深渊,直到他忽然红了眼圈。

「altair!」叶建彬被这骤变吓了一大跳。

「就说、跟你没关系了……」他一脸倔强的说着,但已明显感到他紧咬着牙根。

「可你把气出在我身上啊!」叶建彬很想温声关怀,但是记起这两天受到他冷漠对待,就难掩委屈的抱怨。

「看到你,会提醒我那天的事,」丘晨星抬眼瞧他,像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般,抱着头,哽咽着,「我不知道和他算什麽我真的好痛苦。」

晚上七点多,天鹰座里人声鼎沸,叶建彬却还留在休息室里,烦躁的喝着前一位客人留下的烈酒。

「你说说,这是什麽联想?」叶建彬又急又怒,三分之二瓶的johnniewalker只花了十分钟,就快喝个底朝天。

杨文成一脸无奈的抢过他的酒,但很快又被抢回去,只好拚命朝他杯子里扔冰块,企图稀释掉酒jg,「唉呀,失恋的人,你跟他计较什麽,总要找个什麽让他发泄一下嘛!」

「为何就我这麽倒楣,怎麽他不找你发火?」说着,咕噜一声,又喝了半杯。

杨文成手忙脚乱的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酒瓶,灌入白开水,「喂喂喂,你们两个最近是怎麽回事啊,拿酒当水喝,平常陪酒还喝不够啊,小心胃穿孔啦!」

叶建彬不理会他,任自喃喃念着,「一心只想着那个家伙……什麽跟什麽,不过是上过几次床,值得他这样又哭又闹?」

杨文成乾咳一声,有个疑问一直梗在心口,终於忍不住试探道:「嗯……阿彬,说真的,你和altair……咳……真的……做啦?」

叶建彬没好气道:「怎麽,很奇怪吗,还不是拜你所赐!」

「不会吧,关我什麽事,」杨文成拉开距离,惊詑的看着他,「可是他、他不是对那个深泉……」

叶建彬突地睁着酒醉人特有的目光,狠狠瞪他,「我警告你,以後不要在我面前提到这几个字,最好,也别给我搽这种香水!」

杨文成吐吐舌,但仍忍不住好奇道:「阿彬……altair的技巧是不是真的……」

话还没说完,叶建彬抄起一把冰块,朝他扔了过去。

「哇!你这什麽习惯啊!」杨文成像蚱蜢似的跳开来。

「你想都不要给我乱想!」叶建彬窝进沙发里,大声吼了起来,直过好半天,才突然想到什麽似的,翻眼道:「奇怪,他又跑去哪了,不是说了晚班不上一起走吗,妈的,不会又开始发疯躲我吧?」

「我哪知──」

突地,休息室门一开,天鹰座主事者leo一脸y沉的走了进来。

「阿彬,你现在去一趟天皇御园。」

「天皇御园,那什麽东西?」

「一家餐厅,你找人问问看在哪。」

「把话说清楚……」

「陈风说刚altair不知跟谁在讲电话,接着就急匆匆去了那里,」leo抚着越加疼痛的额头道:「有听他叫了一声ben,我想,八成跑去找那家伙了!」

叶建彬几乎要跳起来,「怎麽可能,altair说今天那家伙要结婚咧!」

「就是这样我才叫你去一趟,我怕他是跑去人家婚礼g什麽傻事!」

叶建彬这下再也无心追问事情的始末,想也不想就冲了出去。

天皇御园藏身在一整层各式卖场之中,占有三个楼层,丘晨星一到门口就看到玻璃门上挂着ye晶萤幕,一边秀着某某公司的餐会,一边则是刘陈府喜事二楼。

他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装着自然而然走进去,忙碌的店员,来来往往的宾客,没人注意到他。

顺着满是粉红的心型气球布置而成的阶梯路线,他来到了二楼宴会厅,撇眼悄望,空中播放着流行情歌,客人们几乎都入座,但还是免不了许多人在席间东奔西跑,交际应酬。

他连忙退了出来,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边,拨打起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终於被接起。

「你来了吗?」传来刘邦奇虚弱的声音。

「嗯,我、我在二楼,你……你在哪?」

「来三楼,三楼新娘房里。」

丘晨星挂断手机,三步并两步往上奔了去。

晚上七点整,他在天鹰座刚结束午场最後一波客人,准备收拾东西回去,就忽然接到刘邦奇的来电。

看着号码在手机萤幕上闪动,他以为自己眼花。

没想到手机那头,确实传来了他充满疲软的声音,「altair……」

「ben!」

「我想见你。」他的口吻不似之前,带着说不出的腼腆与隐隐的兴奋,而是低沉无力的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