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被厚重的乌云所掩盖,让大地陷入一片幽暗。
如此月黑风高的晚上,最适合做些不能让人轻易看见的不法g当。
「嗄…嗄…嗄……」大口大口地喘息,顾宥义从厚重的草丛中钻出,身t更是失去平冲地直直摔倒在地上。「呕……可恶!」吐出一大口鲜血,不愿就此si去的意志力让他控制沉重的身t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几乎每走一步也有一少鲜血滴落在地上,视线更是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好不容易终於逃出森林,虽不至於安全,却至少暂时摆脱了那些追杀他的人。要是不趁现在混进城里去,相信那些人很快便会追上来把他杀掉。
然而,他趁着卫兵交接时的漏洞偷偷混进了浚泓城城内,却因为没有任个熟人在这,加上身上血迹斑斑也不知道能藏身於何处。
站在冷清的街角,看着这个陌生的城市、陌生的环境、陌生的空气,这一切也让顾宥义不知哪里才有他的藏身之所。
他知道现在这副样子,正常人也会怕惹上麻烦而不会轻易帮忙,加上现在已经快要到亥时,几乎每家每户也灭了灯火,这让他该怎麽找到可以躲起来的地方呢?
「唔……」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在还没有确定安全前,顾宥义不敢轻易失去意识,只能使劲地甩头好保持清醒并蹒跚而行。
不管找不找得到人帮忙,他也只能保持前行,这样总b停在一个地方的风险低一点点。
持续毫无方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伤重的身t却像是再也无法撑下去般,突然失去所有力气地往前一摔,尽管顾宥义已经努力扭腰好转身让背部撞上门扉,可撞击的痛楚倒因为扯到了伤口而令他眼前一花,忍不住发出闷哼。
背部狠狠地撞上门板,彷佛ch0u光了力气的身t因此慢慢滑下,顾宥义只能坐在地上仰首大口地喘息。
渐渐变得困难的呼x1、模糊的视线、沉重的身t,这是不是代表他即使摆脱了追杀的人,却还是逃不过si亡呢?
可恶!明明他还不能si的!
「唔……这是……?」原本贴在门上的红纸因顾宥义撞上门扉的震动而脱落,接着慢慢飘落到他脸上。「招人?」把红纸拿下,几乎要眯起了双眼才能把写在纸上的字给看清。
或许,可以这是上天告诉他可以考虑躲在这里呢……
抬手使出最後的力气敲上身後的门板,顾宥义几乎已感觉不到任何痛楚。
砰、砰、砰、砰!
「来了!」明明是从门後传来的声音,怎麽听起来倒像是距离有点遥远的感觉呢?
「奇怪,都这麽晚了还会有人想要买布匹吗?」随意披上外衣走出房间,白少棠一脸不悦地走到大门去。
他刚刚可是准备就寝了,要不是考虑有可能是客人急要布匹,不然他才不会出来开门。
要是让他知道门外的人只是一名醉汉在发疯,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对方的!
r0u了r0u一头乱发,白少棠不爽地把门给猛力拉开。
「吓!」才刚打开门便有巨物朝他倒下让白少棠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後退了两步。「有什麽事吗?」在看清那倒下的东西是一个大活人时,不由得暗暗松了一口气。
现在可是大晚上的,要真是遇到鬼怪也不是不可能啊!幸好倒在地上的人是一个活人来,不过在看清那人的样子後,白少棠不由得皱起了双眉。
这好像是……麻烦找上门来?
「嗯……是你……在招人吧?」费力地开口,顾宥义把涌到喉间的腥甜强压下去,费力地扬扬抓在手中的红se纸张。「……我行吗?」
没想到眼前满身鲜血的人竟然是来应徵工作,白少棠只感到脑袋在发疼,眉角也不受控制地ch0u搐着。而且这人倒在地上,他只看到对方的後脑匀,是要怎麽知道他行不行了?
「我认为,你应该先去看大夫。」怎麽看也怎麽觉得眼前这位明显受了重伤的男人最该去看大夫,而不是来找他这里应徵长工。
「那老板你可以先雇我……再帮我找大夫吗?」愈来愈难x1入空气的感觉让顾宥义再也保持不了轻松的样子,终於无法压下不适地吐出一大口鲜血。「我…可以…不要工钱……」现在的他,最需要的,是找到一个可以安心休养身t的地方,其他事情都算不上重要。
闻言,白少棠的眉角不由得ch0u了ch0u。
虽然眼前男人的伤势看起来有点严重,不过要是立刻找个大夫来把他的伤都给治好,医药费可能有点高,不过原本的工钱就当作是治伤费用,之後只要提供他吃跟住,便能得到一个几乎可说是免费的强壮长工了!
飞快地在脑中算一遍医药费与招到一名健康长工的价钱,白少棠心中的天秤很快便倾向救人的一方。
说不定这人只是得罪小混混才会被打到满身血,要是之後有什麽大麻烦再把他赶走就好。
「行!」点头决定收下这位来历不明的血人,白少棠弯身伸手把顾宥义抬起来一些,略吃力地把他的一手搭在肩上好把人撑起来,再使力地把人给慢慢拖进店里去。
虽然这个满身是血的男子看起来就是惹上了麻烦,不过能有一个不用给工钱的长工,管他是惹了什麽麻烦!反正最坏的情况不就是这个人被官府悬赏,只要到时候被发现别牵连上他便好!
更何况他也不想门外有si人,不但不吉利,更会成为附近三姑六婆的好几年谈资,光想想便感到烦躁。
「先说好,现在收了你当长工,可别给我si去啊!」随便扯了一大张麻布盖到顾宥义身上去,白少棠转身跑出门去。「我这就去找大夫,撑着啊!」等了这麽多天才有人来应徵当长工,而且还是个免付工钱的,他可得抓紧呢!
「呃……」看到白少棠风风火火地跑了出门,顾宥义不由得感到有点难以理解。
要是他没有看错,这位老板好像只穿着里衣及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衣便出门,腰带好像也没有系紧,头发更因为没有绑起来而随风飘逸,如此不顾仪容地找大夫,他可以理解为重视他这个新长工吗?
而且……店内明明有那麽多布匹,为什麽偏偏要用麻布盖在他身上呢?这倒害他有点觉得自己像是已经成为了si人般,理智上知道对方可能没想太多,但情感上不太好受。
为什麽他有种这位刚成为他老板的人,好像不太稳重的感觉呢?
还没能思考太多,身t则因为麻木而渐渐失去对痛楚的感觉,努力地张口想要x1入空气,可顾宥义却无法控制沉重的眼皮不要阖上,彷佛呼x1也渐渐变得疲累般变得缓慢下来。
躂躂躂躂躂!
急速的脚步声让顾宥义努力地打起最後一分jg神来,如此毫无章法的脚步声让他知道跑来的人并不会武功,意识到不是追杀他的人已经找到他,这个认知让他微微感到安心而放松下来。
「大夫,这里!」拉着大夫快步跑回布庄,白少棠飞快地把门给拉开,把大夫领到盖了麻布的顾宥义身前去。
「这伤势,挺严重呢……」看到满身鲜血的顾宥义,大夫忍不住0了0下巴。
「快救救他!」没想到这个大夫看到了伤患还有时间在感叹,白少棠略带焦急地催促道。
要是这个不用付工钱的男人si了,他可不知道何时才招到下一名夥计呢!
「知道了,你快去端点热水来吧。」悠悠地开口指示,大夫从药箱里掏出一片薄薄的蔘片塞到顾宥义的嘴里去。
看到大夫终於动手救人,白少棠这才走进後院的厨房烧水,在等待的同时再端了一大盆清水浇在门外好把血渍冲走。
虽然门外新鲜的血渍因此而冲淡,可沿路却落下了长长的一串血渍,这让白少棠忍不住皱眉。
「真麻烦呢……」看着那些血迹,白少棠r0u了r0u额头。能获得一个不要工钱的人,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嗯?下雨了?」0了0鼻头,点点sh意让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聚满乌云的天空。
零星的雨水渐渐变得密密麻麻,沾在石板地上的血渍也因为雨水的洗刷而慢慢变淡,消失。
还真是一场及时雨呢!
他刚刚还在苦恼要用多少盘水把那长长的血迹冲淡,现在下雨倒是省事,他只要回去端热水就好。
++++++
翌日,已时。
「嗯,他熬过了昨晚便可说是没事了,接下来只要吃一阵子药便好。」老大夫一边整理药箱一边说道。「我先开三天的药方子给你,待会回去铺子先抓一帖药,让药童煎好再把药送来给你。」语毕,拿过沾了浓墨的毛笔慢慢在宣纸上写下一大串草药的名字。
「是要吃多久的药?」闻言,白少棠不由得挑眉。
一阵子是多久?要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长工虽然不用付工钱,可要是吃太久的药,那也得花上不少钱呢!这岂不是会变成得不偿失了?
「咳……这要看情况而定,要是他身t足够强壮的话,吃十天左右的药便差不多好了。不然,最多大概二十天便好;若是想要他好快一点,多煮些补血的猪肝也有点效用。」0一把下巴的白胡子,老大夫把墨迹乾了的药方折好交给白少棠。「噢,还有别忘了每晚记得要帮他抹药。」从药箱中拿出一个小孩巴掌大小的长方形扁盒,大夫把它放到桌上。
「这个……也要涂上十来天吗?」看着那小小的盒子,白少棠习惯x地半眯起双眼。
怎麽看,这小小的药盒也只够涂上三、五天,特别昨晚大夫在治疗那男人身上的伤口时,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这位新长工虽然身t壮实,却不论是前x还是後背也布满了深浅不一的伤口,更别说是四肢上的大小割痕。
光是为这男子涂药包紮也得花上一个多时辰,因此白少棠才不相信要吃数十天药的人只要涂数天的药膏便会好。
「呵呵,这药得涂到伤口癒合为止。嗯…大概也要十多天吧。」把药箱关好,老大夫笑眯眯地伸出了手。「这次的诊金就一两银子,谁叫你那麽晚还把我叫起来看诊,总得多给一点,不过之後每次来抓他的药也只收你五十文钱好了。」要他一个老人大半夜被抓起来看病,怎麽也得多付一点工钱吧!而且今天大早上也过来确认情况及开药方子,算一两银也不贵了。
「什麽?」b想像中还要贵的诊金让白少棠睁大了眼。「一次诊金要一两银子,假若往後每三天便得抓一次药,抓过三次不就得付一百五十文钱了?」脑中飞快地计算价钱,在知道要治好这男子得花大约一两银及一百五十文钱後,白少棠的心情不禁变得复杂起来。
答应收下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当长工,好像b想像中吃亏呢!
「老夫可是给他吃了一枚蔘片才能熬过昨晚的。」虽然只是一枚薄薄的蔘片,可那功效却是极具效有,那绝不是区区数十文钱可以买到的。
「但是还得到你的药铺抓至少三次药。」那诊金的总额便不只是一两银了,这样可不符合救下这男子时所算出的利润呢!
「正确来说…应该是要抓四次药才对。」老大夫依旧笑眯眯地开口,依他的经验来看,要完全痊癒得吃十多天药才保障。
「四次!?」那不就是一两银及二百文钱吗!「大夫,不若这样吧,我一口气结清诊金,你合共只收我八百文钱好不?」要每次抓药也付一次钱,倒不如一次x付清好了,毕竟这不是一笔小钱,能一下子全结清的人也不多,不捏着这优势杀价可不符合他的个x。
「一次结清也行,一两银子一百五十钱吧。」
「九百文钱!」
顾宥义的眼皮微微动了动,模模糊糊地恢复了一点点意识,尽管他能听到四周的声音,却怎麽也无法睁开眼睛。
他……没si?
「一两银子的诊金是跑不掉的,再加一百文钱已经很便宜了。」要不是在药堂赊帐的人不少,且可以一次付清的人确b较好,老大夫一般也不太愿意被杀价。
他又不是开善堂,总得赚钱养活药堂的上上下下。而且这几条街都是多年邻里,他也是知道白少棠那铁公j的x格,所以才保留了一点点空间以防他大砍价。
「一两银子可以,不过一百文钱还是太多了。」斩钉截铁地开口,白少棠可无法接受这麽贵的诊金,明明就只是包紮的伤口有点多而已,怎麽要花上那麽多钱了!
「唉……一两银子八十文钱,可不能再便宜了!」他用的药可不是便宜货,而且他也是要生活的,所以即使这个年轻人的气势再强也得坚持住最底的价钱呢!「至多每次我都让药童帮你煎好药,你再拿回去吧。」
「行!就一两银子八十文及帮忙煎药,我这便去把钱拿给你。」至少便宜了一百二十文钱,外加药童帮忙煎药,虽然还不及心中的价钱,不过也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了。
听着铜钱碰撞发出的声音,意识渐渐变得清晰起来的顾宥义不由得感到汗颜。
在昏迷前雇了他的老板……刚刚是在跟大夫杀价?
原来诊金也能杀价吗?
要是大夫不给杀价,是不是这位老板便打算不管他的si活了?
就只是一两银子多一点的诊金而已,就这价钱的诊金也要杀价?到底是这位老板b较穷?还是这个城里的风气如此?
送走了大夫,白少棠把门关好,转身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睁开眼睛时不由得一顿。
「你看起来挺壮呢。」把人给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虽然缠满了纱布,不过还是能看出那结实的肌r0u线条。「因为你,我可是少赚一天的钱了。」他可没办法独力把这个b自己还要高壮近一倍的男人给拖到後面的厢房去,所以只好把人留在布庄的店面里,果断地关门一天。
「呃……抱歉?」对於老板的思考方式,顾宥义有点跟不上,这是因为他受伤不好动弹、且老板看起来身材瘦削搬不动他,所以他躺在店铺地板上才会让对方无法开店?
「嗯。」冷冷地点头像是接受对方的歉意,白少棠拿出一张草蓆来。「既然你还动不了,便只能这样了。」
「怎样?」看到那张草蓆,顾宥义忍不住露出防备之se。
他昏迷前已经被麻布盖过,该不会现在是换草蓆来盖在他身上吧?这不是把他当屍t来处理吗!这位老板也太不把他当活人来对待了吧!
「难道你想睡在石板地上?」看到顾宥义一脸警戒,白少棠耸耸肩,把草蓆铺在地上。
为了方便打扫及耐用,当初他选了石材来当店铺地板。昨晚是因为兵荒马乱而顾不上新长工躺地板会不会冷,现在他倒是有时间慢慢整理才想到拿出草蓆,总不能一直让伤者躺冷冰冰的地板,要是因此影响身t恢复可不好呢!
要是这男人不喜欢草蓆,他也是乐得不用花力气把人给拉到蓆子上呢!
「呃、不。」谁会喜欢睡在石板地上了!
要是他用内力倒是不怕石板地的寒气,但现在他身受重伤,可没多少力气来催动内力,
「那你瞪我g吗?」忍不住白了顾宥义一眼,白少棠伸手抓着男人的双手,使力地把对方的上半身拖到草蓆上去。「你好重!」光是这样搬动男人的上半身已令他感到吃力,在稍为喘了口气後再使力地抓上顾宥义的双腿,把对方的下半身也移到草蓆上去。
「哈哈……不好意思呢…」第一次被人说重,这还真让顾宥义感到一丝尴尬。毕竟一直以来,周遭的人都只会说他长得壮实,不然就是孔武有力,却没想到有一天他这样的身材会被人一脸嫌弃地形容「很重」。
这感觉就像是说他是个胖子一样。
「你要是明天能动,我便带你到房间去。」拍了拍手,白少棠从袖子中拿出一条帕子拭去脸上的薄汗。
「呃……好喔?」要身t能动才能睡房间,这也太苛刻了吧!他可无法控制伤口早点癒合,也就只能希望身t快点恢复力气,至少让他能够站起来走到厢房去,他可是b较想要睡在床上啊!
「我可没力气把你拖到房间去,也别想我会花钱雇人来把你搬进房间去,这要是被人知道布庄多了个伤者,也不知道会被谣传成什麽样子。」看到顾宥义那无奈的神se,白少棠毫不客气地说出残酷的事实。「最好明天你便可以爬起来,我可不想多关门一天少赚钱呢。」要不是他因为搬不动这名高壮的男子,他一定不会如此吃亏地关门一天!
要知道他的布庄虽然不大,也没有卖多华美的布匹,却是这一带唯一的布庄,因此一天的收入并不差。想想要关门一天,白少棠还是深感可惜。要是这人是从後门进来,那人躺在後院子便不会影响布庄开门做生意了。
闻言,顾宥义不由得认为这位老板是在强人所难。他又不是大夫,哪可能知道明天能不能爬起来呢!「我努力看看。」算是敷衍地回应,要是可以他也希望明天的自己能躺在床上。
「虽然你说不用工钱,不过诊金及今天布庄都因你而关门没赚到钱,这笔帐也会算进你的欠条里。」双手环x,白少棠居高临下地看着顾宥义。「至於你要怎麽还钱,念在你没有工钱的份上,我可以接受在你的伤好了後,负责布庄的布匹搬运来还债,每搬一匹便算一文钱,如何?」相信这样才会让不要工钱的人认真工作,不会因为没工钱而ai做不做。
「这…好吧。」这位老板在他伤还没好便已经算好了一切,而且他身上也确实一个铜钱也没有,所以再无奈也只能接受这样的提议了。
真是虎落平yan遭犬欺,想他远在京城时,谁不是巴巴的跑来希望结识他,哪可能嫌他重或是要他好好搬布匹了!而且搬一匹才一文钱!尽管不知道自己欠下多少钱,可光是诊金便得搬上千匹布才能把钱抵掉,这真的太可恶了!
到了此刻,虽然仍ga0不懂这位老板的思考方式,不过顾宥义倒是清楚地明白,这位收了他当长工的男子,绝对是一个守财奴!铁公j!吝啬鬼!
「以後我便是你的老板了,介绍一下:白少棠,多少的少,海棠的棠。」淡淡开口,白少棠像是好心地扯了一张绣工普通的素se薄被子披在顾宥义身上。
「顾宥义,有帽子的宥,义气的义。」虽然老板看起来是个铁公j,不过还会给他一张薄被子,也许他的心肠其实也不坏吧。
「你是惹上了什麽麻烦?」虽然他是很欢迎有不用付工钱的新夥计,可也没忘记把人捡进铺子里时,那满身是血的样子。
怎麽想,也怎麽的觉得一般良民是不可能会混身带着深浅不一的新鲜伤口地找工作吧!就希望不会是太大的麻烦,他可不希望贪小失大呢!
「这个……忘记了。」视线不自觉地移开,他可不敢随意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
要是说出他被追杀中,想必一定会立刻被赶出去。只是他现在伤得不能轻易动弹,也只能自私地装傻赖在这一阵子了。
「你家乡是哪?」明白眼前的男人可能是不方便说出惹上什麽事情,那便退而求其次地问一下身世好了。
「想不起来。」有点心虚地偷瞄一下白少棠,在还没确定自己完全安全前,他可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即使这人救了他一命。
「你的家人?」眼睛慢慢地眯起,面对顾宥义如此不合作的回答,白少棠明显看出这人是在故意装傻。
「记不清楚。」虽然知道不是那麽好糊弄,不过眼看对方也没有穷追不舍地追根究底,顾宥义的回答便愈发理直气壮。
「那你可记得自己是不是逃犯?」忍不住双手环x,脸上已明显露出不爽的白少棠让人知道,要是这个问题再想蒙混过去,便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丢出门去。
「只有这个我可以保证,我绝对是一等一的良民!」明白这位老板不会追根究底,却也不能轻浮地蒙混过去,顾宥义连忙开口认真地保证。「嗯,我可能伤太重,所以脑袋有点混乱,要是想起来一定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像是展示诚意般,顾宥义一脸认真。
闻言,白少棠半眯眼睛地微微仰首,一脸睥睨地看着顾宥义。
「你真有趣,伤都在身上却说脑袋变混乱、忘了那麽多事情,就只记得名字跟良民的身份?」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是带上嘲弄。
「哈哈…我又不是大夫…哪知道是怎麽回事。」乾笑数声,顾宥义一脸无辜地看着白少棠。
「哼,别以为长了张看起来敦厚的脸便想骗倒我。」蹲下身t,指尖毫不客气地狠狠点上顾宥义的额。
方脸、粗眉、大眼,丰满的下唇、深邃的轮廓、麦se的皮肤、厚实的身t、刚yan的气息,加上缠满了纱布仍是无法掩去那身贲张的肌r0u,明明组合起来应该会是一个冷静严肃,却又不失气势的俊美男子。可为什麽偏偏这一切长在顾宥义身上,却变成一个让人认为是个身材不错,却x情温和敦厚的善良男人呢?
特别看到这人露出无辜的表情时,不但不会感到突兀或诡异,反倒是很想伸手狠狠地戳上那饱满的额头。
而白少棠也真的这样做了,同时更感到有点莫名的不解气。
「既然你连自己的身世也记不起来,那麽我要起用你这个来历不明又像惹了麻烦的人,岂不是很危险?要不把伙食费给删了!」说完,白少棠像是很满意又能多省一点般弯起了唇角。「不过t谅你既没工钱还欠了那麽多钱,伙食费可以让你以打扫、洗衣等杂事来抵销好了。」这样让顾宥义住在布庄才划算多了,早上既可在布庄工作,关门後还能打扫内院,而且还不用付一分工钱,真好!
「呃……好吧。」没想到装傻也能被白少棠变成增加工作量的借口,顾宥义对这位老板的认识又多了新的认知,同时也十分佩服这位能把握任何机会去剥削工钱的男子。
原以为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匿藏地方,可其实他是上了贼船才对吧!
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清俊温和的男子竟是如此抠门的x子,还真是应了那句「人不可以貌相」呢!
最後在铺子躺了一天,顾宥义便靠着意志力及恢复三分的力气撑起身t,让白少棠半撑着他,慢慢地移到了铺子後面较偏远的厢房去。
因为让布庄一天多没办法开门赚钱,白少棠很理所当然地增加了顾宥义欠条上的金额。
「今天……仍是馒头?」看到白少棠手上一整盘白花花的馒头,顾宥义有点难以置信地开口,从他来到这家布庄开始到现在,少说也快五天了,可早点几乎不曾出现白馒头以外的食物,这让人怎麽受得了?
再好吃的东西连着吃五天也会有点腻吧?
「你可以选择不吃。」这样他也乐得省下一人份的馒头,多的部分还可以留下来当中午的餐点。
「我吃。」看到白少棠把手中的盘子缩了回去,顾宥义十分果断地伸手抓了两颗白馒头。
「这麽不满意,你真的可以不吃。」冷冷地看了眼被顾宥义啃了一口的白馒头,白少棠把盘子放到桌上去。「不过先说好,我不会因此不算你的伙食费。」毕竟他是有提供食物,只是顾宥义选择不吃,这样的情况可不能说服他免去对方的伙食费。
「呃……」闻言,顾宥义看着手中的馒头,突然有种这个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馒头,其实味道还不错的感觉。
默默地把两颗馒头啃完,拍了拍手把碎屑弄掉,顾宥义还是没有吃饱的感觉。这让他忍不住伸手从盘子再抓两颗馒头,巴掌大的馒头很快便再次被啃光,可肚子却像是没有被填饱似的,令他不自觉地再次看向桌上的馒头。
彷佛察觉到顾宥义那觎觊的目光般,白少棠把手中的馒头都吃光後,便伸手把还有数个馒头的盘子往前推。
「吃吧。」淡淡地开口,人却是站了起来微微回首看向顾宥义。「虽然天天都是馒头,不过我也不会让你吃不饱的。」要是这个免钱长工因为吃不饱而晕倒或是生病,那可得不偿失呢!
「要是不够,厨房还有。」轻轻把发丝撩到肩後,白少棠便离开小厅,走到前堂准备打开大门开始营业。「我可不想被人说苛待夥计呢!」
眨了眨眼睛,顾宥义不自觉地盯着白少棠那因撩开发丝而露出的颈背。如白玉般细腻的肌肤让人想要伸手00看,淡淡的粉se更添细neng感,加上刹那的回首,竟莫名地让他认为十分x感。
他竟然觉得一位男子x感?
明明那张脸看起来就是一张普通男子的脸容,或许可以算是长得不错,却也不至於俊美得令nvx一见倾心,更不是那种雌雄莫辨的yan丽,可刚刚y是一个转身竟有种无分x别的x感味道,这是他的错觉吗?
虽然这位老板身材有点偏瘦,看起来弱不禁风似的,腰部更因为缠上了布带而更显纤细,看起来都要b一般nv子还要像柳枝,这是因为每天三餐都吃馒头的关系吗?
顾宥义几乎把整盘将近十个的馒头都吃光才有种饱肚的感觉,可这位老板却好像只吃了三颗馒头便起身准备开店,吃这麽少真的能有力气吗?而且,说起来一直强只提供他这位新长工每天三餐只有馒头可吃,虽然是不会饿肚子,却也算是一种苛待了吧?
他就是不要工钱也不代表可以这麽「粗养」吧?
忍不住重新打量这位瘦削的年轻老板,顾宥义再次确定他还是无法理解对方的思考与行为,怎麽会有人天天早点就只吃白馒头及凉水便足够?也不会腻吗?
不过,从白少棠愿意冒险雇下重伤的他,还叫上大夫来救人,至少可以确定他的心肠其实不坏,就只是真的有点抠门罢。
真不知道他是怎麽长成这种x子的。
「饱了?」才刚把店门打开,转身便看到踏进前堂的顾宥义,白少棠不由得挑眉。
这家伙身材高大,恢复应该也算不错,没想到吃东西的速度也很快。
「饱了。」咧嘴一笑,顾宥义快步上前。「白老板都来把布庄的门给打开了,我这个当夥计的也不好还待在後面吃吧。」
「没关系,这麽早还不会有多少客人。」走到一个柜子前,从袖口里拿出一把钥匙,白少棠把ch0u屉打开後拿出一本蓝皮帐本。「倒是你要是因为没吃饱,而没有力气工作会让造成困扰。」
「白老板放心,我力气很足的,就是饿一、两顿也不会有影响。」露出自信的笑容,顾宥义抬手弯了弯手臂以显示他的肌r0u是「真材实料」的结实有力。
搬布匹这种小事,他就是身t没有全好也是小菜一碟,即使今天吃不饱,明天还是搬的动。
看着顾宥义自信地摆弄几个能显露肌r0u的姿势,白少棠只觉眼前的男人像一头大黑熊般高大。之前对方倒下也只是觉得他长得十分壮实,但在他可以站起来後,才意识到顾宥义长得可不是一般的壮,那身高与宽肩让人不自觉地联想到森林中的巨熊。
明明大家都是男人,怎麽这人y是长得b自己高两颗头,那壮硕的身材光站在面前便能把白少棠整个身影都给挡去,真不知道这人是吃什麽长大的。
不过能有这麽高壮的人当布庄长工,尽管现在他的伤还没全好,却已经能够开始工作搬运布匹,那积极的态度正好解决了布庄临时缺人的窘境。
「嗯,那今天先带你去熟悉一下提供布匹的布坊,先帮忙搬两、三匹布回来吧。」反正现在还不是春、秋这两个忙碌时节,即使他临时要离开一会,只要拜托邻店帮忙照看一下还是能离开片刻。而且,愈快让顾宥义熟悉布坊的路线,往後便可以让他独自来回,自己则留在店中招呼客人,这样便不用考虑再雇一个伙计,正好省下一笔人事开销。「还有,只要你一天当我家的伙计,便不会有一顿给饿着。」虽然他开的不是什麽大布庄,不过买馒头的钱还是能赚到的。「所以不要把能饿一、两顿的话挂在嘴边。」
没想到白少棠特地说这麽一句,顾宥义不由得一怔,看着那瘦削得几乎风起便会被吹走似的背影,竟发现对方别扭得有点可ai!
明明就是个抠门儿的铁公j,却又坚持不会饿着伙计而只给白馒头吃,这老板真的矛盾得令人无法生出讨厌的感觉来呢!
「好。」点点头,顾宥义笑笑地点头答应。
「要是待会搬布匹会扯到伤口便不用勉强,下次再搬就好。」虽然顾宥义主动表示身t已经恢复到可以搬东西的程度,但白少棠却不确定对方会否是逞强。而且布庄这几天也没有急单子或特别要求的布匹,并不急着要搬多少布匹回去。「走吧。」
点头收下白少棠这种不愿明说的t贴,顾宥义便跟对方踏出布庄大门。
只见白少棠先跟旁边的杂货铺老板打过招呼,便回头确认顾宥义是否有跟上,接着一起踏上铺上片片方正石板的大街。
这可说是顾宥义来到浚泓城这麽多天以来,初次看清这座城市的面貌。早晨的yan光洒落在石板地上,布庄的位置看起来像是位於一般民宅区内,因此即使位置不是在浚泓城的中心,却别有一番温馨的热闹。
四周都是贩卖各式各样商品的小舖子,铺子外的每一颗大树下也被各种早点小吃的摊子占据,更有不少人坐在摊贩提供的桌椅上喝粥吃包点。要是遇到认识的人更会热烈的打起招呼、闲聊起来,若是不认识彼此,也会亲切地浅笑着道声早安。
不过在顾宥义不着痕迹的观察下,可看出这里大部分的人几乎都认识对方,就像自成一角的小村子般融洽。当然,对於他这个生脸孔的人更是明明白白地露出好奇,更有不少跟白少棠认识的人打听起他的来历。
「早安,白老板。」这几乎是从布庄出来後,每个看到白少棠的人也会说出的第一句话。
「早。」露出似有若无的浅笑,白少棠对每一个人也会礼貌地点头回应。
「咦?你身後这位好像是生脸孔呢!」虽然不同的人会用不同的询问方式,不过最终目的还是一样——想知道这位陌生男子是什麽来历。
「他是我家布庄新雇的伙计。」毫不避讳地开口,白少棠更是微微侧身让别人更清楚地看到顾宥义。
「早安,您好!我是顾宥义。那个,我是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情,所以只好跑来投靠大堂哥,并当个长工报答他收留之恩。」抓了抓头,顾宥义露出敦厚的笑容。「初来乍到,今後也请各位多多照顾呢!」虽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座城市待多久,不过先跟附近的居民打好关系准没错,而且对於来历不明的人,一般也会b较排斥,因此他便随意找个借口装成白少棠的远房亲戚,这样b较快能获得大家的接纳。
所幸他从第一个人开始解释时,这位老板便没有拆穿他的意思,这让他接下来跟其他人说起来历时,也愈来愈流畅。面对每一个听完他的解释也露出同情的目光,顾宥义几乎连自己也快要相信他是真的来投靠亲戚,而不是因为躲避才在这里当长工了。
「反正就是很远房的远房亲戚,他要是做错了什麽,大家也不用客气,尽管骂他好了。」淡淡一笑,白少棠十分没有同情心地开口。
「哈哈,你这个当堂哥的,也太严厉了吧!」闻言,男人忍不住笑着拍了拍白少棠的肩膀。「小顾啊,白老板就是嘴巴坏了点,人其实挺好的。你跑来投靠他可得好好g!别到时候砸了他的招牌呢!」大手一g,环上那瘦削的肩膀,男人一副熟稔地笑道。
「嗯,我会的!」点点头,那敦厚认真的表情让男人似是很满意地竖起了姆指。
「放手!」一脸厌烦地推开g肩搭膀的男人,白少棠快步往前。「总是跑出来闲聊,小心客人都不付钱溜掉,让你一分进帐也没有。」回头瞟了眼嬉皮笑脸的男人,冷冷地把话给丢下便再次快步往前。
「安啦,知道白老板你会担心,我早已命夥计把客人都给看紧紧呢!」对於白少棠的冷言冷语,男人倒是笑得更欢地挥手。
「谁担心你。」发出轻哼,白少棠头也不回地步出热闹的大街。
「他是谁?」紧随对方身後离开了大街,转进一条小巷。
刚刚那男子看起来好像跟白少棠很熟稔,也是唯一一个让这位抠门老板难得脸上表情有明显变化的人来,虽然露出厌烦的神情,可却没有在男人凑近及g住肩膀时立刻推开,可见二人的关系并不如对话般被单方面的厌弃。
或许跟那人交好,可以更了解这位白老板?
「同一大街上的小酒馆老板,不用理他。」步出窄巷,转到一条小街去。
「名字?」好奇地开口,只见对方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都在同一条街上,见了面却叫不出名字多尴尬,我可是要当长工的人啊!」要是白少棠不说,他早晚也总有办法知道对方的名字,不过直接询问老板倒是最方便快捷的方法就是。
「没想到你想得挺多。」虽然知道这个捡来的长工有事隐瞒,却没想到长相那麽敦厚的人,心思倒是意外地细密。
或许这个长工的身世并不如自己猜想般,就只是某家镖局的落难镖师?
「陈二,陈老板。」没有藉此打探顾宥义的来历,白少棠丢下答案便继续往前。
「陈二?」就这麽普通的名字?怎麽看,刚刚那男人也不像是取了这麽一个随便的名字呢!
「他是陈家的二公子,陈家老头懒的想名字便叫他陈二。」反正陈家那麽多个儿子,名字却是意外地好记,不过他家儿子们好像也对自己的名字没有意见就是。
会当酒馆老板,想来他家也是经商,就没想到经商之人会这麽随意地给儿子取名字,顾宥义不禁失笑。
这个浚泓城的人,好像都意外地有趣?
而且这个老板除了那天的询问外,便不曾明里暗里再打听他的来历,这一点真的让他感到十分满意。不追问太多便不容易惹祸上身,却不知道会不会也是有着不信任他的成份就是。
只是,让他这个把身世都给含糊过去的人当店里的长工,白少棠真的不好奇他的来历吗?真能安心地让他一直待在店里工作?
「到了。」穿过数条大街小巷,白少棠终於停下了脚步。
闻言,顾宥义下意识地跟着抬首。
原来他们已不知不觉走到城中最偏远的地方,不但住人的房子很少,几乎可说是人影也看不到一道,可眼前看似厚实的木门却充满了破烂的颓废味道,挂在门上的牌匾更残旧得几乎让人看不清写在上面的文字。
「这是云裳布坊,定期会提供定量布匹给我的布庄,而你便负责把布匹从这里搬回布庄。」语毕,白少棠便上前抓起木门上的铜环敲了敲。「布坊的主人是欧yan锦,不过他很少出现在布坊,你只要知道他的名字就好。」
「哈?」他以後可是会经常来这里搬运布匹,不先跟布坊老板打个招呼可以吗?
没有理会顾宥义的疑惑,白少棠再次敲了敲那道破烂的木门。
吱呀──
残旧的木门因拉开而发出刺耳的声音,只见门後露出半颗脑袋及一双乌溜溜的圆圆眼睛。
「白老板!」在看到敲门是熟悉的脸孔,绑了两条长长麻花辫的nv孩连忙把门给打开,一脸高兴地越过门槛。「你可终於来拿布匹了?」略带粗糙的小手抓上白少棠的手,圆圆的眼睛露出明显的喜悦。
这阵子白云布庄都没有人过来,新布匹可是累积了不少呢!
「嗯,之前的夥计小李走了,好一段时间也招不到人,所以直到现在才能来。」伸手00nv孩的头,白少棠露出柔和的浅笑。
「咦?小李哥哥走了?」闻言,nv孩露出惊讶之se。
「他家里有事,所以赶回去了。」语毕,白少棠往旁边一站,让nv孩看到站在身後的顾宥义。「连莲,这位是我家布庄的新长工。」
「啊?白老板,他长得很像头熊呢!」看到身材高大的顾宥义,nv孩像是被吓到般往後退了一步。
没想到小nv孩这麽直接地说出她的第一印象,心中也十分同意顾宥义高壮得像头巨熊的白少棠忍不住低笑。「他是人,叫顾宥义,可以叫他小顾。」指了指b自己高出大半的顾宥义,在看到对方明明想要反驳,却又不想吓到小nv孩的纠结样子,莫名地让他感到愉悦。
「嘻嘻,那我以後要叫你大熊哥哥!」虽然刚才有点被那高大的身型给吓到,不过在看到对方那略显无奈的敦厚样子,nv孩便知道眼前这位像头巨熊的男人并不像黑熊般可怕,倒让她笑着给顾宥义取了一个专属昵称。
「什麽?」没想到上一刻还被他的t型给吓到而後退的nv孩,在这刻便给自己起了一个绰号,这活泼的样子虽然挺可ai,却也让他感到有点头痛……
他是知道自己长得过於高大壮实,更有不少人也在初次见面时会认为他的t型长得像头熊,可也不用直接唤他大熊吧!
「这名字不错。」像是努力压下笑意般,白少棠的表情微微扭曲,手却拍上那厚实的肩膀。「那我往後唤你顾大熊好了。」
「白老板,怎麽连你也这样……」没想到白少棠不但认同nv孩给他取的外号,更有样学样地给他取了另一个绰号,这让他的双肩像显示主人内心的无力般重重垂下。
「不是很适合你吗?而且这样也更容易让人记住你。」像是十分满意地点头,嘴角的笑意最终还是无法压下,反倒是大大地弯起来。
「是这样说没错……」虽然白少棠说得好像很合理,可如此随随便便给别人取外号,怎麽就不先问问他这个被取外号的人的意见呢?
「这不就行了。」唇角轻扬,拍拍对方厚实的肩膀。「走吧,顾大熊。」语毕,便举步越过门槛步进云裳布坊。
「呃……好吧……」莫名奇妙便被取了两个外号,原本想要抗议的顾宥义在看到那清俊的脸容因笑意而变得柔和,这让他选择默默接受这个新外号。
难得老板露出如此柔和的表情,更何况就只是被取了个外号,他也没有甚麽损失,倒是让老板心情看似变得不错,那就随他想要怎麽叫便怎麽叫好了。
「嘻嘻,大熊哥哥,快点进来吧!」跟在白少棠身後快步走进布坊,连莲回头笑着轻喊。
「来了。」看来「大熊」这个外号是跟定他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顾宥义举步越过门槛。
当他走进布坊,连莲便把木门关上。原以为门後会是一片残旧的景象,却没想到竟是se彩缤纷的让人难以移开视线。不同se彩的染布正挂在木架子上随风飘扬,赤红、墨绿、靛蓝、白雪、粉桃,犹如彩虹流动般美丽。步近更能看出那一幅幅挂在架子上的布料并不相同,有棉、麻、丝等,不一样的布料让颜se更容易让人看出不一样的地方。如丝绸便予人充满光泽的高雅贵气,棉布则是柔软温和的感觉,麻布更是因布料粗糙而略显暗沉耐脏。
初次踏入布坊的新鲜感让顾宥义睁大了眼睛,不同於在布庄看到一匹匹叠在一起的感觉,那晾在yan光下的各式布料反倒因为颜se的明yan而令人移不开目光。
「漂亮吧?」把顾宥义的反应看在眼内,尽管这布坊并不属於白少棠,可他的语气却充满了自豪。
「嗯!」从没想过当布匹一幅幅地挂起来後,竟会如此壮观美丽,顾宥义只能呆呆地点头。
「看似简单的一匹布,光是编织需要好几天的时间,要把它染上颜se更是得花上更多的功夫。」慢慢地往前走,目光却是落在那se彩缤纷的布料上。「不过,当它们都晾晒时的景象却是最美丽的景se。」唇角微微弯起,可目光却露出怀念之se。
这样的表情,莫名地让顾宥义感到一丝好奇,莫名地想知道对方到底是想到了什麽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呵呵,是小白来了?」当顾宥义正想开口询问时,却因一道清朗的嗓音响起而一顿。只见白少棠脸se一变,一脸高兴地快步往前。
「欧yan大哥!」语气中难掩喜悦,原本跟在身後的连莲更是快步扑上那从小屋出来的男人身上去。
「爹爹!」连莲高兴地叫道,小小的身t被男人轻松地g起,顺势让她骑在肩膀上。
「莲儿乖。」宠溺地00nv儿的头,欧yan锦这才看向白少棠。「这位是?」发现站在白少棠身旁的顾宥义,那高壮的t格让他忍不住挑眉。
他好像不曾在浚泓城看过长得如此像头熊的男人呢!
「欧yan大哥,他是我新招到的长工,你可以叫他顾大熊。」
「大熊?这名字倒是挺贴切。」闻言,欧yan锦不由得打量起顾宥义,最後像是十分同意地点点头。
「欧yan公子您好。」已经接受自己多了一个「大熊」的外号,顾宥义礼貌地拱手作辑。「其实我的名字是顾宥义,大熊是白老板给我的外号。」
「哈哈,b起你的名字,倒是大熊取得更贴切呢!」打趣地开口,欧yan锦友好地拍拍顾宥义的肩膀。「你这t型,搬运布匹还真的很合适。小白,你这是在哪里招到这头大熊的?」
「他是我远房的亲戚,因为家乡有点事便来投靠我了。」把顾宥义的借口说出好统一城里大家对他的认知,白少棠在欧yan锦的带领下走进布坊的小屋。
「长得那麽壮,投靠你也好。」没有追问顾宥义是因为什麽事情才投靠他,毕竟要离乡背井的人,多是家乡发生了一些风灾蝗灾才会不能住人,相信顾宥义的家乡也是遇上差不多的状况。「今天是打算把布都搬到店里去了吗?」已经好些天没看到白少棠派人来领布匹,现在有了新的夥计,也是该准备把累积了那麽多的布都给搬走了吧。
「他身上的伤才刚好不久,今天主要是让他熟悉一下环境,布匹也只搬一趟便好。」轻轻摇头,虽然他的布庄已经没有多少布匹的存货,不过顾宥义的伤也才刚好,要是因为搬运而把刚结痂的伤又扯开了,岂不是又得再一次花钱看大夫吗?
「那就分数天慢慢搬好了。」反正布匹就在这里不会跑走,伤却不得不好好养着呢!
「有粉se的丝布吗?」昨天正好有位丫环来替她家小姐买数匹丝布,店里却缺了一匹粉se的,正好今天带上顾宥义来这里搬布,不但能够把店里缺的布匹带走,更可以顺道多拿一、两匹店里没有的颜se回去。
「当然有。」把nv儿放下,欧yan锦走到堆满了各se布匹的木柜去,飞快地在众多的布匹中挑出一匹粉se的柔美丝布来。「还有这两匹刚染好的藕se及丁香se,正适合现在入秋的季节,想必那些千金小姐会很喜欢的。」
「顾大熊,搬这三匹布回去,你的身t没问题吗?」点头同意欧yan锦的说法,不同於春夏的明yan颜se,浅淡低调的颜se在秋冬倒是更受那些小姐们欢迎。
「没问题,这不重。」轻松地把三匹丝布提起来,这重量对他来说还不及他武器的一半重量呢!
「那今天先这样,毕竟你的伤才刚好,即使不重也别拿太多。」与欧yan锦道别,虽然只带走三匹布并不多,可想到顾宥义的伤才刚好,着实急不来。
反正只要顾宥义完全好了後,让他多跑几趟便能把所有的布都搬回来,就这几天小赚一点,之後再一口气赚回来。毕竟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因此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急切。
顾宥义提着三匹布随白少棠往回走,路过一条聚集了很多卖小吃及粥面的摊子时,白少棠突然停下了脚步。
「白老板?」好奇地看向b自己矮而显得娇小的人,顾宥义亦停下了脚步。
「家里的馒头没了,得买一些回去。」语毕,便转身朝一旁的小摊步去。
「哈?」闻言,顾宥义先是一惊,接着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家老板的背影。当看到白少棠朝小贩开口时,顾宥义终於忍不住压下内心的纠结,快步上前伸手搭上那单薄的肩膀。
「怎麽了?」回头看到顾宥义一脸纠结,白少棠不由得感到奇怪。
难道是布匹太重?可刚刚他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那个……白老板,可以改吃别的吗?」啃了那麽多天的白馒头,虽说不上厌恶,却也有点腻了。几乎每天早点都是淡而无味的馒头,他还真的不想接下来的几天还是继续啃馒头呢!
「嗯?」闻言,白少棠眉角轻扬,尽管他还没说出下一句,可那目光倒是让顾宥义明白,那是表示他不要吃别後悔的意思。
「不,老板,我是说,能不能把买馒头的钱拿来买菜,让我来掌厨可以吗?」眼看对方要误会自己的意思,顾宥义连忙开口解释。
「你掌厨?」没想到顾宥义会提出如此要求,白少棠不由得一愣,像是要确定对方的提议般,从上至下地把人给打量一遍。「你确定你会做菜,而不是烧掉我的厨房?」光是想到这巨熊般的身型窝在厨房做菜,那有趣的画面便让他忍俊不禁,可怎麽也无法想像这个一脸敦厚、得留在他布庄躲风头的人竟会做菜。
他都要开始有点好奇,到底是犯了什麽事才会让人把厨子给揍得满身是血地逃跑。
「嗯,会一点点。」露出憨厚的笑容,双眼更是充满哀求。「虽然不及大酒楼的厨子般好手艺,但做点家常菜还是上得了台面的。」至少他的手下都吃得很欢,也没有人因此闹过肚子,所以他对於自己的厨艺还是有点信心。
反正他做的菜不会像馒头般淡而无味!
「一天的菜钱,五十文钱,行吗?」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是不容反对般肯定。
「……我试试看。」一天五十文钱得做两顿,而且还是二人的份量,虽然他有信心一定不会饿着食量那麽小的白老板,却有点担心自己会吃不饱啊!
想想他这t型,光是一顿馒头也得吃下十多个,现在换成饭菜,虽然可以买点r0u来,却也不一定足够填饱肚子啊!
闻言,白少棠再次在内心感叹,没想到这个顾大熊懂得做菜。这令他忍不住偷偷再次打量他,同时也意识到,要这麽一个t型高大的人吃上那麽多天的白馒头,好像也委屈了点。而且,这头熊还真的跟那张敦厚的脸一样,竟忍了那麽多天才提出来,这也太老实了吧?
「好!那就买菜去。」得到顾宥义的回覆,也不管对方脸上的犹豫,白少棠便转身朝更热闹的街道步去。
要养一个长得像头熊的人,好像应该得给点多点饭菜吃,不然人要是受不了跑走,他可不确定下一位长工有没有这麽壮实的t型呢!
没想到白少棠突然如此好说话,顾宥义一愣,在看到对方走到一个菜贩的摊子前,连忙快步跟上。
「今天的小白菜很新鲜啊!公子要来一斤吗?」尽管有点诧异前来买菜的人是位公子,可小贩也飞快地反应过来,连忙开口推销自己的产品。
「多少钱一斤?」拿起一颗小白菜细看,白少棠淡淡地问道。
「嘿,这麽新鲜的小白菜可便宜的紧呢!只要十二文钱一斤。」笑意盈盈地竖起两根指头,小贩一副不买可惜的样子。
听到小贩说出的价钱,走到白少棠身後的顾宥义不由得在心中咋舌。
十二文钱一斤菜,虽然量足够吃两顿,可要是买下便只余三十八文钱,这样足够买鲜r0u吗?即使买到鲜r0u,也应该让他吃不饱吧!
思及此,顾宥义便感到五十文钱一天的买菜钱好像太少了。
「五文钱。」把手中的小白菜放下,白少棠斩钉截铁地还价。
「老天!这位公子,五文钱可不行呢!」没想到眼前衣着乾净的公子竟会跟他这个小贩讨价还价,这让他连忙装出一副慌张头痛的样子来。「十文钱!」
「六文钱。」面对小贩的反应,白少棠不为所动地淡淡出价。
「九文钱,真的不能再便宜了!」摇摇头,他可不能亏太多呢!
「九文钱,送一根白萝卜。」指尖指向一旁雪白饱满的萝卜堆。
「呃……九文钱,再送你一颗马铃薯行了吧!」要是送一根白萝卜,他还是亏的!
「行!」虽然不是最想要的白萝卜,可看到小贩拿起一颗硕大的马铃薯跟小白菜放到一起,白少棠便感到满意。
掏出九个铜钱交给小贩,接过那用草绳绑好的小白菜,白少棠十分理所当然地把小白菜丢给顾宥义,自己则拿着那颗马铃薯,避免马铃薯皮上的泥巴把布匹弄脏。
顺从地接过小白菜,顾宥义有点反应不过来。
他是知道这位老板那抠门的x子,却没想到他在菜市集也能如此理所当然地讨价还价,那淡然冷静的样子一点也不像邻摊也正在杀价的妇人,既不激动,也不凶恶,反倒是温和坚定地讨价还价。如此特别的方式,竟让他觉得白少棠有种令人无法移开视线的魅力!
「老板,牛r0u要多少钱一斤?」转到卖r0u的摊子,白少棠淡淡地问道。
「嘿,二十文钱一斤。」把厚重的r0u刀搁在粘板上,男人咧嘴一笑。「不过,今天的猪r0u很肥美,只要十五文钱一斤。」肥厚的手把铁g上的新鲜肥r0u拿下,递到白少棠面前好让他看清楚那r0u块的肌理。「猪r0u今天很受欢迎,就只剩下这一块了,要买的话,可以算你便宜一点,就十四文钱。」
「是不错,不过能凑个吉利数字更好。」唇角几不可见地微弯,白少棠像是在考虑般0了0下颌。「算我十二文钱吧,再给我半斤牛r0u,二十二文钱,这数字好多了。」
「哈哈,算你有道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彷佛风起便能把人给吹走的瘦削公子竟会杀价,男人不禁哈哈大笑,却也没有拒绝。毕竟很多人也不ai四这个数字,所以便宜两b数文钱给这位公子也没差多少,他也希望早点卖完回家休息。「就二十二文钱吧!」语毕,男人俐落地拿起r0u刀把那鲜红的牛r0u切了一一小块下来。
「这些猪下水要算钱吗?」看到那放在木桌下的一大盆内脏,白少棠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这堆嘛,你要便拿去吧,反正也卖不了多少钱。」男人豪气地挥手,反正这些东西也没多少人喜欢买来吃,要是这瘦公子喜欢便送他好了,他也乐得不用把这一大盆东西拿回家。说不定因为送了这东西,他便多一个回头客呢!
「那就谢谢老板了。」接过男人递来的鲜r0u,白少棠浅浅点头表示感谢。
「公子客气了。」不在意地笑笑,男人把那木盆从桌下拉出来。「不过你够力气搬回家吗?」并不是他小看这位公子,而是怎麽看也怎麽觉得对方小胳膊小腿似的,一点也不像能提重东西的样子啊!
「没关系。」不在意地耸肩,白少棠指了指站在身後的顾宥义。「我让他待会来跟你拿这些猪下水。」
闻言,男人把顾宥义打量了一遍。
「行!凭他这身型,想不记得也难啊!」咧嘴一笑,男人爽快地点头。毕竟他们南方人的身材都偏修长,眼前这个壮得像头熊的人来,怎可能不印象深刻呢!
很明显就是外地人!
「谢谢老板。」与男人道别,白少棠这才侧首看向顾宥义。
「待会回到布庄把布匹放好後,我跟别人借个木头车给你。」虽然那木盆不算大,可装满了猪下水便会变得沉重,饶是顾宥义再壮,得提着这麽重的东西回来,即使不累,也可能会让伤口裂开吧!
「木头车?」愣愣地看向白少棠,敦厚的脸容充满了不解。「给我做什麽?」不是要他待会回去拿一下猪下水吗?怎麽要去找木头车来了?难道还有什麽东西得一并拿回来吗?
「让你去拿猪下水啊。」秀眉轻扬,看到顾宥义那一脸呆愣的样子,害白少棠都要怀疑对方的脑袋是不是真有把他跟老板的对话给听进耳里去。
「提那麽一盆猪下水,为什麽要用上木头车?」才那麽一盆东西,他轻轻松松便提回来布庄了,哪需要借木头车来了。要不是担心一手拿猪下水可能会弄脏另一手上拿着布匹,他刚才一并带走也不是问题。
「那东西重得很呢!」过去也曾要过一盆猪下水回布庄让人做点吃的,可那时的他光是跟一名夥计合力把东西抬上木头车去,已令他双臂发麻,怎可能不用木头车呢!
「就那麽一盆,对我来说小意思了。」理所当然地笑道,看向白少棠的目光不自觉地带上几分宠溺。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担心他提不动东西呢!
毕竟从他长得像头熊开始,身边的人也认为他力大无穷,搬任何大物件也理所当然地拜托他。既不会询问那些物品会否太重,更不会担心他会否因为搬东西而受伤,却没想到这位抠门老板竟是第一个关心他气力问题的人来。
即使他受伤,过去也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力气,被关心的感觉原来还不差。
「……先说好,要是待会你因为提东西回来时受伤,我可不会给你钱去看大夫的。」顾宥义带着点点宠溺眼神,倒让白少棠莫名地感到x口一紧,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是你自己说不用木头车的。」他倒已经主动提起去借木头车,可对方却不领情,尽管顾宥义算是婉拒了他的好意,却还是让他感到一丝不快。
「放心吧,伤口才不会因为提这点东西便裂开的。」没想到真正的原因是担心他的伤口会裂开,这答案顿时让顾宥义失笑,有时候他都不确定白少棠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用铁公j的x格掩盖他的别扭。
这位年轻老板的言行举止,还真有几分让他捉0不定。尽管他们只认识数天,可白少棠那抠门的x格却让他大开眼界,更别说刚刚那跟小贩讨价还价的震撼。明明瘦得彷佛风起便会被吹走般,可跟金钱扯上关系便顿时多了几分气势。
原以为他就只是个铁公j,却因为担心他的伤口会裂开而只让他拿三匹布回去,还有现在说要帮忙借木头车给他把猪下水带回去,嘴上虽然没有明说,却都是暗自担心他的伤口会受影响。
特别白少棠总ai强调伤口要是因为什麽事情而裂开也不会给他钱找大夫,这句话怎麽听,也怎麽没有威胁的味道;反倒是有种心口不一的关心味道,就像是要他多注意身t状况才会这样说。
所以,他虽然没办法完全确定,却隐隐认为这位看似抠门的老板,或许只是个面冷心善或不懂坦率表达的人?
若真是这样,那这位白老板还挺有趣可ai的。
「这是你自己说的,伤口要真是裂开了,我绝对不会管的。」有点不自然地撇撇嘴,白少棠快步走进布庄,把人给丢在身後。
「嗯嗯,我要真伤口裂开,一定不会找你。」忍不住低笑,对方的反应更让他确定自己的猜测没错。或许,他该考虑找些事情多试试看,看看他的老板真的是面冷心善,还是一毛不拔的冷血x子?
「哼,你赶快放下布匹便去把猪下水拿回来。」瞄了一眼把布匹放到木架上去的顾宥义,白少棠快步走到长廊去。「不然摊贩都要打烊了,待会饭菜不够吃便得自己想办法了!」
「等现在便去。」听到那带着别扭的语气,再看着白少棠的背影,顾宥义忍不住低笑。
在确定布匹都不会从木架子上掉下来後,顾宥义便转身走出布庄,朝r0u摊的方向步去。
++++++++++
「我说的是那、一、只!」恶狠狠地瞪着一脸无辜的顾宥义,白少棠抬手指向那同是看似一脸无辜的黑狗。
「牠是只黑狗啊。」目光随那白净的指尖落到脚旁的动物身上去,顾宥义认真地回道。
「我当然知道牠是黑狗!」闻言,白少棠几乎有种怒气卡在喉间无法呼x1的感觉来。只要是有眼睛的人,也一定能看出那是一只狗!「我是问,为什麽牠会跟你回来!」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要求顾宥义去找一只黑狗回来啊!
「你说大黑喔?我在路上看牠怪可怜的,後脚受伤了便简单帮牠包紮一下,结果便赖上我了。」像是终於明白白少棠想要问的是什麽,顾宥义一脸恍然大悟地点头解释。
「大黑?你这是连名字都取好了?」忍不住提高声量,名字都取了,这不就想把黑狗给收养吗!「你还帮牠包紮?」目光狠狠地瞪向黑狗的後肢,只见那乌黑的左腿真有一圈麻布而皱眉。
「嗯,牠流了不少多血,不包紮我都怕牠的腿早晚会废掉。」说着便蹲下身t,大手温柔地r0u弄那身乌黑的毛发,彷佛顾宥义的动作十分舒适般,黑狗眯起了眼睛仰起脑袋。「看,大黑这麽可ai,养牠还能帮忙看家呢!」仰头看向白少棠,像是察觉到「救腿恩人」的心情般,黑狗亦仰首看向一脸不高兴的人。
对上一人一狗那极无辜的目光,白少棠一哽。特别在顾宥义那巨大的身型蹲下去後,竟与黑狗差不多高,结果倒像是被两头大狗以可怜兮兮的目光所注视,想要把狗给赶走的话,怎麽也说不出口。
忍不住伸手抓了抓头发,烦躁地闭上双眼。
「我的布庄不用养狗来看门。」皱着眉开口,白少棠一脸困扰地盯着那一人一狗。「而且,牠那麽大只,会吓到客人。」
「大黑很温驯,一定不会吓到人的。」r0u了r0u黑狗的头,顾宥义的语气充满了肯定。「要是真的担心会吓到人,可以养在铺子的後院。」扬手点了点长廊的方向,虽然院子不大,但养一只狗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是早就想好了对吧。」忍不住眯起眼睛,双手环x。
顾宥义的回答让白少棠觉得是早就想好对策,这明显就是准备强买强aib他接受!
「大黑这麽可怜又可ai,当然得想办法留下来,不然让牠回街上乞讨也太可怜了。」黑狗像是明白顾宥义是想当他的主人般,头蹭上了对方的下颌,一副亲昵的样子。
「我不会花钱养一只没用的动物。」蹲了下来,白少棠一脸厌弃地看着那只黑毛大犬。
像是察觉到白少棠的嫌弃般,黑狗小心翼翼地站起,慢慢靠近到对方脚旁坐下,粗大的尾巴更是不断地摇动,一副小心翼翼想讨好他的样子。
对上那双黑黑亮亮的眸子,莫名地让牠看起来可怜兮兮似的,更让白少棠忍不住微微别过脸,手倒是轻轻地0上了黑狗的大脑袋。
「大黑这麽大只,腿好了後也可以帮忙拉东西回来啊。」看着白少棠那别扭的动作,顾宥义不由得弯起了唇角,大手也抚上黑狗的背部。
「汪!」彷佛听明白他们的话般,黑狗突然叫了一声,尾巴摆动更热烈。
见状,白少棠莞尔低笑。
「这家伙是能拉什麽东西回来了?」回头看到黑狗一脸满足地仰首眯眼,让他再也忍不住地从抚0变成搓r0u。
「可以让牠背个篮子,或是弄个小木头车让牠拉点小东西看看?」打趣地提议,看着白少棠那渐渐变得温柔的目光,顾宥义保持蹲着的姿势,一手支起下颔。
看来,他这位老板真的是个面冷心善的人呢!
刚刚还嫌弃不准他把狗带回去,说没多久便态度软化,还r0u起狗来。
「篮子不行吧,倒是木头车好像挺有意思,只是得花钱找人弄出来。」撇了撇唇,白少棠收回了手。
「这个嘛,要是有木头及工具,我倒是可以试试看。」0了0下颔,他相信给狗用的木头车这种小东西,要捣弄出来应该不难。
「你会打木头车?」眉角轻扬,语气却难掩惊讶。
没想到顾大熊除了会做饭,还会木工,他这是真的捡到宝了吧?
「只是没做过木头车。」过去他也会弄些木盒子、木盘子,却从来没有尝试弄一辆木头车这种大型物件。
「工具我可以问别人借,只是材料可不能浪费……呃!」睥睨地看了顾宥义一眼,白少棠正想站起身时,黑狗却猛地扑上来把人给撞到地上去。
「哈哈哈,看来大黑很喜欢你呢!」见状,顾宥义不由得大笑。
动物可是最能感受别人的善恶,大黑在刚进布庄时还会对白少棠保持距离,不敢轻易靠近。可当牠慢慢地感受到对方并不是真的厌恶他时,便渐渐靠近,现在更是热情地把人给扑倒,看来他的这位老板真的拥有一颗善良的内心呢!
「别以为这样便能让你住下来!」推开已经伸出舌头t1an他脸颊的大狗,白少棠在看到顾宥义正盯着他低笑时,不由得双颊一红,恶狠狠地想要把黑狗推开。
彷佛感受到对方的不悦般,大狗发出委屈的呜咽,可怜兮兮地四肢伏在地上,以无辜的眼神瞅着白少棠。
「那得怎样才能留下大黑?」语气带笑意地问道,他才不相信白少棠真的拒绝让这大狗留下,明明刚刚都伸手抚0了。
难道现在是因为被大狗扑倒而恼羞成怒吗?可是被狗狗扑上来挺难得的,也不看看他这个把牠领回来的「救命恩人」也没这待遇呢!
「这、这个要先观察看看……要是牠真能运东西回来,且不会吓到客人,我便考虑看看。」看着伏在地上的黑狗,那委屈的目光让他心软,再次蹲了下来抚0那乌黑的脑袋。「不过我只会多给你十文钱买菜好弄些什麽给牠吃,牠的饭,我可不会管的。」总觉得顾宥义的目光多了几分灼热,这让白少棠不敢抬头,只能盯着大黑看。
「没问题。」闻言,顾宥义笑着点头答应。
说什麽先观察都是借口,他就知道白少棠会答应留下大黑的。
不过,他的老板反应如此可ai,害他好像有点喜欢上这位心口不一的纤瘦男子呢……
「唷,小顾你又带着大黑一起来买菜了?」看到一脸敦厚的男人与跟在脚旁的大黑犬,卖菜的大汉咧嘴一笑。
「嗯,王叔好,今天我要两斤马铃薯和一斤油菜。」朝大汉一笑,顾宥义指了指摊上碧绿的油菜与马铃薯。
「行!」语毕,大汉熟练地抓了一大把油菜用草绳綑好,再挑了几个b拳头还大的马铃薯一并放到黑犬身後的小木头车上。「你家大黑还真会帮忙呢!」忍不住00那一直吐舌的黑狗,男人的语气充满了赞赏。
「哈哈,不过牠也吃不少呢!」打趣地回道,顾宥义轻轻拍了拍大黑的头。
「能帮上忙,吃再多也值了吧!」要是他也能捡来这麽一只有用的大狗,天天给牠r0u骨头也行呢!
「呵呵,这都是缘份。」他也没想到那时会碰到大黑,更没想到只是开玩笑的提议竟能实行,真让大黑帮忙把东西带回去。
「嘿,你家老板还真是好运气呢!」大掌拍了拍顾宥义的肩膀,能有这麽一个高壮又认真做事的亲戚投靠,还捡到这麽一只会做事的大黑狗,运气真的太好了!「不论是你还是大黑都帮他做不少事呢!」
「这是应该的,总不能吃白食。」毕竟那时能有人不避讳满身是血的自己,还救了他一命,付点劳力来回报也很应该。
「哈哈,小顾这麽老实,你家老板真有福气!」随手抓了一把青葱塞到木头车去。「今天收你二十五文钱好了。」
「谢谢王叔!」自从跟市集的贩子们混熟後,几乎不用讨价还价便能享有优待,这倒免去了顾宥义的烦恼。
毕竟他可不习惯跟别人议价,而且以他的身份,过去都是别人上赶着把东西送给他都来不及了,怎可能会去议价了。不过想起那次看到白少棠跟菜贩讨价还价的情况,对方双眼亮起来的样子还真像是乐在其中呢!
明明他跟这里的贩子也算认识,却偏偏ai讨价还价,还真是有趣!
「嘿,甭客气,下次把你做的菜带来给我嚐嚐鲜呗!看你都把白老板给养胖了,害我都以为他家住了个大厨子呢!」明明一直都瘦得像根竹竿子的青年在最近长多了点r0u,那岂会不令人好奇他是吃了什麽美食呢!
「行啊!只要你不嫌弃,我下次便带一些给你嚐嚐。」点点头,朝大汉挥手道别後,便转到一个r0u摊去。
从他跟这里的人混了个熟脸後,每次买东西也会聊聊天,也不知道是从什麽时候开始,大家便开始把「白老板」变成了「你家老板」,虽然好像有点奇怪,可顾宥义却不反感,反倒是有点喜欢这个代名词。
这感觉,就好像他跟白少棠在他人眼中是b较亲近般,莫名地让他暗自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来。
与大黑一起回到布庄,在看到店内没有白少棠的身影时,顾宥义一愣,把东西放下便走到旁边的杂货店询问。在得知白少棠竟随一众猎户到城外的森林凑热闹去,尽管有点担心对方会否成为野兽的餐点,可想到白少棠是跟猎户们在一起,便只好放心地跟杂货店老板道谢,回到布庄先把东西整理好。
默默地把早上搬回来的布匹分类放好,便走进厨房处理食材,准备晚膳。
当顾宥义把属於大黑的食物放到盘里去後,发现白少棠还没回来让他皱眉。看着已经沉了大半的太yan,原来的担心已渐渐变成不安。
彷佛察觉到主人的不安般,原本埋头苦吃的大黑抬起了头,圆圆的眼睛一直盯着顾宥义看。
「我得去找白老板,你可要乖乖帮忙看门啊。」00大黑的头,顾宥义转身走到後院子去,把布庄内唯一能当武器用的柴刀带走,在确认猎户们还没回来後,便朝树林的方向前进。
希望他们就只是没注意时间而晚了回来,而不时发生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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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花了半个时辰,顾宥义这才到达距离浚泓城约两公里的树林。
「这不是小顾吗?」正当顾宥义准备走进树林里时,一群汉子正巧步出。「怎麽跑过来了?」其中一名男子更是走到顾宥义面前。
「陈大叔,请问我家老板是跟你们一起吗?」停下脚步,双眼悄悄地观察白少棠的身影是否在这群人里。
「你家老板?」闻言,男人露出困惑之se。「他不是先回去了吗?」
「他没有回来。」摇摇头,顾宥义不由得皱起双眉。「白老板没有跟你们一起进森林?」
「呃……白老板是跟我们一起进森林没错,不过後来没看到他,大伙便以为他先回去了。」抓了抓头发,男人为难地开口:「毕竟我们是去打猎,大家为了抓猎物都会分开行动……所以也不知道你家老板是分开狩猎还是没有跟上……」虽然大家都是一起进森林,可为了免去大家看上同一只猎物而发生争执,一般进入树林不久便会分开,直到h昏才会在树林的入口处集合。
「没关系,那我去找他。」语毕,顾宥义准备举步走进森林。
「小顾,要我们帮你一起找找看吗?」
「谢谢,陈大叔。」浅笑摇头,顾宥义挥挥手。「你们还是先回家把猎物处理吧,家人都等着你们呢。」
「好吧,那这个给你防身吧。」说着,陈大叔便ch0u出挂在腰间的弯刀。「虽然现在已经秋末,还是会有野兽出没,你得小心点啊!要是明天都没看到你们二人,我们便去林子找你们喔!」拍拍顾宥义的肩膀,男人便跟上其他猎户一起离开。
把陈大叔给予的弯刀系在腰间,顾宥义慢慢走进树林去。
没有yan光的森林额外幽森,静谧的气氛更令人感到紧张,彷佛野兽都躲在丛林里伺机而动。
「白老板!」边走边喊,顾宥义同时注意四周的环境。「白老板,你在哪里?」
慢慢往树林深处前进,除了偶尔跑出一、两只小动物外,几乎没有遇到别的动物,四周安静得几乎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脚步的声音。
「白老板,你在吗?」提高了声量,在听到一阵微弱的声音令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白老板,是你吗?」快步往前走,特别在听到那像是人发出的声音时,竟莫名地感到紧张。
「顾大熊?」熟悉的声音响起,这让顾宥义确定白少棠真的在树林里,而且距离不远。
「白老板?」确定是真听到白少棠的声音,顾宥义更是加快脚步,可差点踩空倒让他发现前面竟是一个斜坡。
「在这里……」白少棠的声音似是有点虚弱,这令顾宥义心脏一紧。
「白老板?」伏在地上想要看看斜坡下的情况,可惜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漆黑。「你在下面吗?」
「嗯。」淡淡的声音响起,这让顾宥义松了口气。「不过我的脚好像扭到了,现在动不了。」
「我现在下来救你。」听到白少棠受伤,顾宥义连忙转身寻找可以充当麻绳用的东西来应急。
没想到树林里会有这麽高的斜坡,顾宥义不由得有点後悔出门时没把绳子带上,要是回去一趟拿绳子,也太花时间,所以只好找韧x较高的藤蔓来代替。
也幸好这树林各种植物长得茂密,藤蔓更是在大树上容易发现的替代品,先把把藤蔓扯下来简单处理,顾宥义把一端缠在树上,再扯了扯另一端的藤蔓,在确定不会轻易断掉後,便慢慢抓着藤蔓从斜坡下去。
这斜坡b想像中过了一点点,一直到脚能碰到地上,顾宥义才放开手中的藤蔓。
「你怎麽突然跑来这森林了?」虽然是跟猎户一起进山,可是毫不懂武功便随他们一起凑热闹,还是b一般人危险呢!
「我只是想抓只野兔加餐而已。」刚好听到猎户们要来树林狩猎,他便随他们一起来了,正好看看能不能抓到一、两只野兔回家吃,却不料一时不慎竟摔了下来。「又不是第一次来了,只是没注意才摔了下来。」要不是他s偏了准头,受伤的猎物也不会有力气继续逃跑,他为了追上去才这麽不小心。
「下次要狩猎的话,也叫上我吧。」毕竟猎户们也不可能只照顾他家老板,还是自己随白少棠上山更安全呢!「白老板,你这是脱臼了。」蹲在白少棠身前,大手才轻轻抚上那肿起来的脚踝便惹得对方猛ch0u一口气。
「不是扭到?」语气充满了惊讶,他还以为只是扭到而已。
「都已经肿得这麽大,而且一碰便痛得受不了,一定是脱臼了。」根据他的经验来看,这伤势压根不是扭伤。「等等可能会有点痛,你忍耐一下吧。」蹲在白少棠脚旁,顾宥义拉开上衣把肩膀暴露在空气中。「要是真的痛得受不了,你可以咬我的肩膀。」
只有微弱的月光作为光源,可顾宥义那双乌黑的眼睛却像星光般明亮,莫名地让白少棠感到安心。
看到对方点头,顾宥义毫不犹豫地,瞬间把骨头猛地推回原位。
喀!
「呜!」瞬间的刺痛让白少棠睁大了双眼,条件反s般张口咬上顾宥义的肩膀,把痛呼给压下去。
「好了。」放下已经接回去的脚踝,顾宥义轻柔地00白少棠的发丝。「我得去找些可以用来固定的东西,白老板你可千万别乱动啊。」藉由月光看看身处的环境,没想到斜坡下,竟是一个像土坑的地方。
没有树林,只有一些枯枝与野草,这让顾宥义只能收集一些枯枝来帮白少棠固定他的脚踝。
看着对方似是不在意地把肩膀被他咬得冒出血丝的伤口随意一抹,也没有包紮的打算便拉回衣领,并站起身来寻找东西好给他固定脚踝。那认真的神情让白少棠感到安心,x口更是有种淡淡的暖意。
「暂时只能先这样子了,回去再找大夫看看吧。」把外衣撕成一堆长条,把数根枯枝与脚踝用布条綑在一起,在确定不会轻易散开後,顾宥义才站起了身。
「嗯……谢谢。」默默点头,从没想过顾宥义会来找他,被关心的暖意让白少棠不自觉地微微扬起了唇角。「话说,你怎麽会来这里?」他记得自己是临时决定要跟猎户们到森林去,可没有留下任何口信,怎麽他就知道要来森林里找人呢?
「太yan都下山还不见你回来,我只好四处找人了。」伸手扯了扯藤蔓,在确定它不会轻易断掉後,便走到白少棠面前,背对着他蹲下。
「怎麽?」不解地看着顾宥义宽厚的背部,白少棠脸露困惑。
「我背你回去,总不能就这样待一个晚上。」回头浅笑,顾宥义的脸在夜se中少了几分敦厚,多了几分稳重可靠的魅力。「菜要是凉了,便不好吃了。」虽然现在回去也是晚了,但热一热也b放到早上馊掉好。
「现在回去,菜也早凉了。」双颊微微泛红,嘴上虽然是这麽说,可双手却搭上顾宥义的肩膀。
「把菜热一热,总b饿肚子好。」打趣地笑道,在对方圈上颈项後,双手小心地往後扶着白少棠的小腿,让他能g紧他的腰际便收回了手。「白老板,我要往上爬了,可抓紧了。」语毕,顾宥义便双手抓上藤蔓,使劲地双手交替地往上爬,脚更是大力踩上斜坡,一步一步稳妥地往上。
双手紧紧地圈着顾宥义的颈项,尽管只能看到对方的後脑勺,可那灼热的t温却透过薄薄的布料传到他身上去,彷佛这t温能把他t内的冰凉驱走般,从心脏处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因为往上攀爬而令宽大的袖子滑下,小麦se的手臂因使力而血脉贲张,几乎每一条青筋也能清楚地看到它的颤动。然而,那像烙印般的无数疤痕在此刻更显狰狞,也额外的惹人注目。
「顾大熊。」
「嗯?」动作微微一顿,在确定不是白少棠抓不紧自己而滑下後,顾宥义便继续往上。
「你的手是怎麽弄成这样子的?」过去总是有袖子掩去而没有发现,那双手臂上竟布满了长短不一的疤痕,这让他开始有点好奇这头巨熊的来历呢……
「什麽样子?」
「那些疤痕。」要不是他得圈紧顾宥义的颈项防止滑下去,或许他已经伸手点上那一道道狰狞的痕迹。「难道你是个盗贼?听说京城附近有帮盗贼很有名,该不会是你背叛他们才被追杀吧?」
「白老板,你想多了。」闻言,顾宥义不禁失笑,到底是哪里让白少棠觉得他身上有匪气了?竟会猜他可能是盗贼!「我真的、绝对是一等良民。」十分认真地再次强调,攀爬的动作却没有慢下来。
「真的吗?」语气中有着怀疑,眼睛更是半眯起来。
「我可以向天发誓,绝对是真的。」虽然他现在没办法腾出手来发誓,可语气却是十分的坚定。
「那你会离开吗?」一直压在心底,慢慢变得在意的问题竟在此刻不受控制地说出。
「嗯?」
「你还会留在这里多久?」他是知道顾宥义总有一天会离开,光是到现在还没说出来的隐情便可以知道,在隐情尚未结束前都可能要去解决。可每次想到他会离开,却渐渐有种莫名的不舍。
或许是因为习惯了不再是一个人的生活,光是想到要恢复过去独自生活的那种日子,竟会感到一丝恐惧。
顾宥义的出现真的解决了很多麻烦,包括搬运布匹、买菜、打扫等大、小事情。复杂一点的,像是把家里的旧桌椅重新做了一套,饭菜也很少出现重复的样式而把他跟大黑也养胖了一圈,彷佛没有事情能难倒他似的。这不但让人放心把更多事情交给他处理,慢慢更变得依赖起来。
这阵子的相处下来,他都有种快要被养成废人的错觉来了。
「为什麽认为我会离开?」他还以为这位老板不会在意他的去留,可此刻被问及去留的问题,倒是有一丝被在乎的喜悦从心底冒出。
「不是吗?」声音中多了分闷意,脸更是不自觉地埋在对方的背上。
他可没有忘记最初遇到顾宥义时,那满身是血的样子。
尽管不知道他的真正身份是什麽,但相处下来的也会察觉到他不是一般市井小民,更隐隐觉得他不会永远留在这家小小的布庄当一名长工。
毕竟他是因为身受重伤才会出现在他家门前,即使留在布庄工作,却不曾说出坦承真正的身份或来历,这不是代表了他不打算在这地方久留吗?
「嗯,至少在屋顶的破洞修好前,我还是会留在这里的。」打趣地开口,双手却使劲地扯紧藤蔓,大步地越过斜坡边缘站到平地上去。
「白老板,别担心,即使我要走,也会把你养胖再走。」坐在地上微微喘息,虽然白少棠没多少重量,但背着人爬上斜坡还是花了他不少力气,得坐下来休息片刻。「你也太轻了。」明明他都已经尝试每天做出不同的菜式,还一定会有一道荤菜,可怎麽白少棠的t重还不及他每次去搬运的布匹般重呢!
「我已经胖了。」他明明不曾买菜钱,可顾宥义就是有办法从市场上买一堆东西回来,害他都要以为对方的讨价还价能力b自己强呢!而且最没想到的,是顾宥义的手艺几乎不输酒楼般厉害,做出来的菜肴也十分美味,害他都明显变胖了,竟然还说他轻!?
「我倒是觉得大黑也b你重。」语毕,顾宥义忍不住发出一阵低笑。
「牠是吃货。」淡淡地回道,白少棠也坐在地上,手却把外衣撕了一大片下来。「顾大熊,伸出手来。」把棉布撕成长条,当顾宥义乖乖地伸出双手时,便看到掌心因抓紧藤蔓往上爬而变得鲜血淋漓,这让他的心脏瞬间紧紧收缩,揪痛的感觉让他不自觉地咬了咬下唇。
顾大熊是为了救他才会弄成这样子的。
小心轻柔地把布条缠上那双大掌,好地把那刺目的鲜血掩去。
「嘿,谢谢老板。」没想到要求他伸出手是为了代为包紮,顾宥义咧嘴一笑,他家老板意外地细心,竟发现他的双手被藤藤磨伤了。「那麽该走了,你那套弓箭我明天再回来拿吧。」待双手都被包紮好後,顾宥义才想起刚才忘了拿起对方身方的弓箭。
转过身蹲下示意白少棠再次爬上他的背,在确定人都有抓好他後,顾宥义慢慢地站起身,小心地调整好姿势,便带着浅笑地往前走。
「嗯??」同意对方的提议,毕竟他刚才也忘记了,且那套弓箭也不值多少钱,晚几天再去拿也没关系,相信也没什麽人会下去那斜坡。
被背着於幽暗的林子里前行,听着踩上枯叶细碎的声响,感受着属於对方的t温,浓浓的安心感让白少棠闭上双眼。「谢谢你来找我……顾大熊。」轻声地开口道谢,手微微收紧,脸不自觉地贴上那厚实的肩膀。
或许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举动,却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出现,并把他救出来,那宽厚的肩背顿时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已经忘了有多久,有人会因为担心自己而特地出来寻找。
也想不起来,上次把自己背回家的人是谁。
可是,此刻被顾宥义背着往浚泓城的方向步去,却让他感到高兴。
「夥计找老板,不是很应该吗?」打趣地开口,越过了树林,朝城门的方向步去。「不然老板不见了,我跟大黑可没有买菜钱要饿坏呢。」
「你不是跟市集的人都混熟了吗?即使我不见了,你跟大黑也不会那麽容易饿si的。」唇角微弯,他可是知道顾宥义跟大黑在市集很有人气,特别是看到拉小木头车的大黑,几乎每一个人看到夸他乖及给牠一点r0u骨头。
「这不一样。」语带笑意,顾宥义停下脚步,回头看向白少棠。
只有天上的月亮是唯一光源,让男人敦厚的脸庞在夜se中添上朦胧感,可那双眸子却明亮得吓人,瞳仁中似有若无的笑意更是一扫敦厚的感觉,反倒透着几分锐利的帅气。
「哪里不一样?」
「想让我做菜养胖的人,只有一个。」要知道,他家人想吃他做的菜也得使尽千方百计;能让他主动做菜,还是心甘情愿的人,还真的只有一个。
闻言,白少棠微微睁大了眼睛。
看到对方似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却又不太确定会否误会的可ai表情,顾宥义突然回头,让唇瓣轻轻地、犹如蜻蜓点水般触上那微凉的脸颊。
「……讨厌吗?」收回了目光,继续往城门的方向步去。
摇了摇头,才想起看着前方走路的顾宥义不会看到,白少棠只好再次把脸颊贴上那厚实的肩背。
「顾大熊,我家以前是靠娘亲织布送去布坊来赚钱的。」白少棠突然说起往事,顾宥义略感惊讶,却安静地听着。「那时生活就跟其他人差不多,不富有,却也足够我们一家三口生活,偶尔爹也会上山打猎来加菜。」
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怀念,可声音却渐渐变低:「不过娘亲倒下般,便断了主要收入,爹也为了药钱奔波,结果却去地下赌坊碰运气,把当时仅剩的钱都输光了,最後更不声不响地抛下我们逃走??」说到这便再也说不下去,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强迫自己长大,哪里缺工便去哪里,每一分钱都算紧顾好,就只希望能多买一天的药给娘亲。
结果最後还是无法阻挡病魔的无情,父亲的无情与懦弱让他失望,但更多的是对自己无法多赚钱的无力而生气,要是他早点学会管帐,让家里的钱都掌握好及存一小笔紧急用钱,是不是娘亲当年便不会因为买不到上好的药而只能被病魔带走?
慢慢便变成锱铢必较,即使被别人背後说他铁公j也无妨。
「顾大熊,要是哪天你要走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知道。」他可不想再次承受在意的人不声不响地离开。
即使对方会离开,可他的温暖却令人依恋;尽管不知道他会留在这里多久,却还是想如飞蛾扑火般,真实地感受更多、更深刻的温暖。
他也只是希望对方能让他早点知道,能先做好道别的心情调适。
要知道重要的人突然不辞而别,被抛下的人会感到很痛、很痛。
瑞雪初临,整座泓浚城也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因为是南方的城市,即使冬天会下雪,却一直也只是浅浅薄薄的一层细雪。不会寒冷得让人不愿出门,反倒惹得文人士子相约到酒楼小酌一杯,y诗赏雪。
虽然不喜在酒楼热闹的环境中品酒,不过白少棠还会随泓浚城的习俗,在初雪之日买一坛好酒回家品嚐一番,特别这一次的初雪,他并不是一个人独自品酒。
「呵呵,白老板来买酒了?」酒馆老板咧嘴一笑,却已经朝店小二示意去把老客人的酒给拿出来。
「初雪之日,怎麽也得喝点小酒。」唇角微弯,白少棠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钱袋。「这次多要一坛竹叶青。」说着,便多放一块碎银在木台上,
「哈哈哈,白老板买两坛酒,可真难得呢!」闻言,酒馆老板拍了下桌子,让店小二再多拿一坛酒来。「钱可不用了,给我两匹云裳布坊的白se丝布就好。」把其中一块碎银退回去,酒馆老板把两坛酒都放到木台上去。
「要是你给我一坛十年的汾酒,或许我会考虑答应看看。」扯了扯唇角,白少棠毫不客气地把碎银收回钱袋去。「才一坛竹叶青,给你三匹白棉布便差不多了。」
「哈哈哈,你还是那麽抠门呢!」老板不在意地挥挥手,把用麻绳缠好的两坛酒递出。「三匹白棉布便三匹,谁叫你是我的老客人呢!」拍拍白少棠的肩膀,男人笑着伸出大掌。「布匹快拿来,我可要关门了。」
「待会让顾大熊拿过来给你。」撇撇唇,白少棠提着酒坛便离开酒馆。
「你家小顾才没空呢!刚才我看到他跟大黑在菜市场提了一堆东西,等他送布匹来,倒不如我现在跟你回去拿还更快。」男人边说边从木台後步出,抓住在面前路过的店小二。「我出去一下,你帮我把酒馆关门及打扫一下。」语毕,便快步走酒馆,追上白少棠。
「说我抠门,你不也还是那麽小心眼。」白了眼跟在身旁的男人,白少棠快步走进布庄内,把酒坛放到木桌上去。
「我这是谨慎,跟你的抠门才不一样。」理直气壮地反驳,男人走到放满了各se棉布的架子去。「这是新颜se?」拿起一匹浅蓝se的棉布,眼中充满了惊喜。
「嗯,是云裳布坊初次成功染出来的碧蓝。」点点头,白少裳打开其中一坛酒的泥封,那浅淡的香味让他满意地闭上了眼睛。「看在你给我的竹叶青品质不错的份上,你要是喜欢这匹碧蓝便拿去,不过白棉布只能给你两匹了。」
「哈哈,行!就这样吧!」有颜se的棉布b纯白的棉布贵,而且还要是新颜se,没想到白少棠突然大方地让他拿一匹蓝布代替一匹白棉布,男人高兴地咧嘴一笑。「不过不是我自夸,今年我家的酒都酿得很bang,包准你喝完还想再来一坛!」虽说他算是从铁金j手中小赚一匹,但自家酒水的品质还是得悍卫的!
「那我是该早点关门品酒看看了。」扯了扯唇角,白少棠走到架子前,把两匹白se棉布取下,一把塞到对方手中。
他们俩都是老熟人了,他更知道只要是被这个小心眼的人看中的东西,不管怎麽拒绝,也还是会被缠得不得不答应,因此他倒不如早点答应好把人给送出门去,这才能在初雪之日好好品嚐美酒。
「行!我这就回去了,你跟小顾慢慢品嚐美酒吧。」抱着三匹棉布,男人挥挥手便步出店面。
「谁说酒是要跟他喝的。」双手环x站在门前,身t倚在门框上,白少棠毫无诚意地摇摇手来代替挥手。
「嘿,不是跟他喝,那你多买一坛g嘛?」他可是十分清楚这老客人的酒量,要一个喝一坛便倒的人多买一坛酒,不是跟别人喝才奇怪呢!「啊,小顾你回来了,待会喝酒可得看好你家老板呢!」把手握成拳状与顾宥义轻轻相撃,男人就说完便笑着离开。
「好。」虽然不明白酒馆老板怎麽没头没尾地跟他叮咛,不过顾宥义还是点点头。「老板,我回来了。」把手中的食材放下,朝白少棠一笑,转身把大黑带回来的木头车内的东西都拿出放到地上去。
「嗯,我买了两坛竹叶青,待会弄些下酒菜,再一起喝酒吧。」点了点放在木桌上的两坛酒,白少棠上前把布庄的门关上。
「酸辣j爪与凉拌猪耳朵如何?」想了想厨房内还有的食材,顾宥义很快便报上两道小菜。
「嗯。对了,记得这两天要把房顶的洞补好,不然到融雪时便麻烦大了。」走到顾宥义身前,白少棠仰首开口。
房顶的洞虽然已临时用木板掩去,可现在下起细雪,尽管能把雪花挡在屋外,却也会有融化的时候,要是不早点把洞给补好,木板不但会发霉,更可能有水珠从缝隙中滴进屋里去。
「现在便去补。」浅笑着答应,顾宥义微微弯身便覆上那颜se浅淡的唇瓣。
一直也觉得白少棠在他眼中是属於娇小的身型,特别现在二人站得如此贴近,看到他家老板的身高大概只到他的x口,跟他说话还要仰头,真的十分可ai。亦是因为这样的身高差距,让他也得微微低首,目光却因此总落在那双淡粉se的唇瓣上。看着看着,便让他忍不住把腰弯得更多,好吻上那不断开合引诱他的双唇。
「唔!」意料之外的亲吻让白少棠睁大了眼,却没有反抗地站着,乌黑的羽睫倒像是害羞般垂下了大半,目光更是悄悄地移到别处去。
他并不讨厌这个亲吻,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来。
自从上次被顾宥义背回来後,对方便没有任何亲密的小动作,害他几乎要以为那天只是一场幻梦。
看着顾宥义自然地做着每天的工作,与大黑一起到市集买东西,待他的态度也没有多少的变化,这让他心中的焦躁也一点一滴地累积,彷佛心中住了一头野兽般,得不到囚主的注意便烦躁地在铁笼内转圈、抓弄每一根铁枝。
特别当顾宥义靠近时,那种期待对方会做些什麽,可结果却什麽也没有发生,就只是单纯的对话总令他感到失落,偶尔有种想要狠狠抓上对方衣领,询问那夜亲吻他的脸颊到底是为什麽!
是喜欢?还是玩笑?
当发现自己渐渐依恋对方那不经意的温柔,目光更是不受控制地追逐他的身影时,白少棠便知道自己是喜欢上了这头「大熊」。
亲吻是浅浅的,犹如四片唇瓣轻轻地碰上般,可传来的点点温暖却是清晰得让人感到x口发烫。不浓烈,也没有激情,却让心脏大力地跃动。
砰砰砰砰!
彷佛心脏是在耳边跳动般,那有力的声响让人感到脸红不已。
当顾宥义想要退开时,像是察觉到覆在唇上的温度下降般,让白少棠不自觉地张大了眼睛。才一眼便看到敦厚的脸庞露出淡淡的不舍与烦忧,几乎瞬间点燃了心中的怒火,白少棠猛地伸出双手抓住了顾宥义的x襟,踮脚想要吻上对方的双唇。
然而,过於迅猛的动作反倒让白少棠的亲吻变成咬上顾宥义的唇,从没想过他的老板会突然「袭击」他,顾宥义不但毫无防备,身t更因为这个意外的冲击而往後跌退了数步,直直地撞上身後的木桌。
「痛!」
「丫──丫!」
「汪、汪、汪!」
不管身後突然响起的吵闹,白少棠虽然退开了唇,可双手却紧紧地抓住顾宥义的衣领。
「你吻了我,不管什麽原因,你都是我的了!」略带强y地开口,心跳猛烈得彷佛心脏会跳出x口似的,光是想到让自己如此喜欢的人再次竟想变回那毫不明确的态度,白少棠便无法忍受。
即使不知道对方的真正身份,他也不在乎,他只是想要把人给留在身边。而且,不管对方是被追杀还是遭悬赏,他也决定会要把人给藏好的!
「哈哈哈。」没想到他家老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顾宥义只觉x口一阵su麻,心脏更是有种软棉棉的感觉,莫名地让他高兴得压不下笑意。
「虽、虽然还是不会给你工钱,不过会让你吃好住好的……」对方的笑容让白少棠的头慢慢垂下,声音更是渐渐变小。
瞬间爆发的气势似泄了气般慢慢消散。
闻言,顾宥义轻轻地叹了口气,双手却环上了白少棠的纤腰。
他家老板,还真有办法令他有种想要一直留下来,好好照顾他的冲动呢……
「难道要认裁了?」在心中反问自己,头却是慢慢枕在白少棠的小脑袋上。
明明自己还有事情得回去处理,可看着白少棠,却又让他不愿离开。在没有完全确定自己真正的想法前,他不敢与对方牵扯过深,更是努力地保持理智去面对开始变质的目光。
特别在察觉白少棠的目光总是悄悄地追随自己时,几乎让他想要把人给抱入怀去亲吻一番。却没想到刚才的失控,竟换来如此结果。
不想拒绝,更有种无法压抑的喜悦,即使明知道不应让一切继续失控,却失去了坚持的力气,选择接受失控的结果。
「谢谢,少棠。」或许,上天就是要让他与白少棠相遇,才会让他逃命时看到那一张招募长工的红纸。
听到顾宥义转换了称呼,彷佛确定了关系般,让白少棠露出高兴笑容。
看到白少棠那纯粹的笑容,明明不是绝se的容颜,可看在顾宥义眼里,却成了最美的笑颜。
「丫──丫!」
「汪、汪、汪!」
破坏气氛的动物叫声再次响起,这让白少棠终於无法忍受地瞪向大黑,在看到大黑的前肢压着一团乌黑的物t而挑起了眉,特别在看到那团黑se竟会动後,抬眸狠狠地瞪着顾宥义。
「那是什麽?!」细白的手指直直地指向大黑压着的那一团黑se。
「嗯??乌鸦吧?」指尖轻轻刮了刮脸颊,顾宥义不自觉地露出敦厚的笑脸来。
「乌鸦?你捡回来做什麽?」怎麽这只大熊就ai捡动物回来呢!
「牠受伤了,我跟大黑回来时,正巧看到牠倒在路上挣扎着想要飞起来。」上前r0u了r0u大黑的头,让牠收回一双爪子,顾宥义便把那团黑se捞出来。「牠这不是很可怜吗?」
「……这乌鸦,我才不会照顾牠。」有点受不了地看着那团乌黑的鸟儿,白少棠略带不满地瞟了眼顾宥义。
「哈哈,我会照顾牠的。」把乌鸦抱在怀里,像是安抚般轻轻地抚0那乌黑的羽毛。「说不定牠会报恩呢!」
「牠要是像白鸽般会送信便该知足了,怎可能会报恩。」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乌鸦的头,结果惹来牠的大叫。
他只听过白鹤报恩的故事,要知道那也是编出来的故事,更别说乌鸦会报恩了。
「或许牠其实是一只黑se的鸽子?」把开始挣扎起来的乌鸦抓紧,顾宥义打趣道。
「笨熊!」白了顾宥义一眼,白少棠转身轻抚走到腿旁的大黑。「怎麽看,牠也是一只乌鸦。」毕竟白鸽与乌鸦的样子也差太多了,怎麽也不可能会让人认错的。
「乌鸦也好,白鸽也罢,先帮牠包紮才重要呢!」好不容易被抱紧的乌鸦终於安静下来,可顾宥义的衣襟却因此染上了不少血迹。
「赶紧包紮吧,可别让牠把布匹弄脏了。」从ch0u屉拿出一片棉布扔给顾宥义,白少棠在听到有人在拍门便转身走到门前去。「谁?」边说边把门给打开,在看到来人时,不由得露出高兴的笑容来。「欧yan大哥?你怎麽来了?」侧过身让对方进入店内。
「嘿,来凑凑热闹,自己一人在布坊喝酒怪没趣的,莲儿又不能陪我喝。」扬起提在手中的酒坛,在越过白少棠时伸出另一手r0ur0u对方的头发。
「白老板!大熊哥哥!」跟在身後的连莲快步走进店内,充满朝气地打招呼。「爹爹让我带了几盘小菜来呢!」把拿在手中的篮子提高,像讨赏的小狗般站在白少棠身前。
「我家莲儿很乖吧!」把酒坛放到桌上去,欧yan锦一脸自豪地把连莲抱起。
「嗯,你家莲儿最乖了。」受不了这个任何小事情也要炫耀自家nv儿的爸爸,白少棠习惯x地附和,弯身接过那隐隐散发出香气的篮子。「谢谢了。」笑着00连莲的头,转身把手中的篮子递给顾宥义。「包紮好了便快去做饭。」目光微微转开,脸颊像是想到什麽似的微微泛红。
「知道了,我的老板。」把包紮好的乌鸦放在桌上,顾宥义上前接过篮子,弯身轻轻地在白少棠耳边轻语。
也许白少棠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主动与强势而脸红,不过害羞的样子也很可ai,害他都有点心痒痒的。
「啊!是小鸟!」看到在桌上动来动去的乌鸦,连莲高兴地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戳弄牠。
「莲儿,小心别被牠啄到了。」看到乌鸦边叫边扭动,欧yan锦连忙上前保护nv儿。
「放心吧,晚饭很快便好。」趁着客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乌鸦身上,顾宥义飞快地亲了一下白少棠的脸颊,接着便大步走向後院的厨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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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小顾的手艺真不错!」咬了一大口炖得鲜neng的猪腿,欧yan锦高兴地大笑。「虽说你也是家乡出事才来这,不过该不会其实是因为你有这好手艺,才会让小白收留你的吧?」大手拍了拍顾宥义的肩膀,竹筷夹了一大块猪腿到连莲的碗里去。「莲儿要多吃点才会长大呢!」
「也是?」有点意外地停下了夹菜的动作,目光更是不自觉地看向白少棠。
「小白以前也是因为家乡地牛翻身才来投靠我的。」大手r0u了r0u白少棠的头,欧yan锦语带自豪地说道。
「欧yan大哥,别说了!」没想到欧yan锦会把旧事说出来,白少棠忍不住推开那把他的头发r0u乱的手,脸更是微微发红。
「真的?」没想到他家老板曾经要投靠别人,他还一直以为白少棠是土生土长的布庄少爷呢!
「嘿,那时候的小白可ai多了,每天也认真地帮忙染布、晒布。」无视白少棠一脸的不满,欧yan锦像是找到了知音般开始回忆起来。「还会打扫、买菜什麽的,真的十分可ai呢!」
「别再说了!」看到顾宥义投来惊讶的目光,白少棠红着脸伸手想要掩住欧yan锦的嘴巴。
把过去的事说出来,总是让人感到丢脸,特别现在喝了一点小酒的欧yan锦,一副不把他过去所有的丢人事都说出来便不甘休的样子,直让白少棠感到头痛。
早知道就别答应让他来蹭饭喝酒!
「嘿嘿,也许是逃难过来时吃了不少苦头,让这家伙的x格从小便像铁公j似的的。」喝了一大口酒,欧yan锦猛地伸手g上白少棠的肩膀把人给拉近。「小白以前可是说过要当我的娘子呢!」语毕,欧yan锦发出一阵大笑。
「哦?原来我家老板以前想当欧yan大哥的娘子喔?」闻言,顾宥义脸带笑容地点头,目光却是别具深意地转到白少棠身上去。
「那、那是小时候不懂事才会乱说的!」双颊发烫,不知为什麽,顾宥义的目光就是让他感到心虚,特别是那似笑非笑的嘴角更让他有种做错事的感觉来。
「哈哈哈,你那时可是缠了我好些日子,最後要不是云裳出来说我是她的人,都不知道你会缠到什麽时候呢!」一边喝酒一边大笑,说到最後,欧yan锦像是想到亡妻而语气渐渐变小。「还真让人怀念呢。」想到那时的热闹,眼中不自觉流露怀念之se。
「这有什麽好怀念的!」对白少棠来说,这过去可说是想到便会感到羞愧的回忆,要是可以,他才不愿想起来呢!「而且云裳姐才没有说你是他的人呢!」她那时明明是跟他说男生不能跟已婚男生成亲,才没有说「欧yan锦是她的人」这种麽猛浪的话来啊!
「白老板,你的过去真有趣。」打趣地开口,桌下的手却抓上了白少棠的手。
尽管知道这已经是过去很久的事情,而且欧yan锦也是个有妻儿的人,可在知道白少棠过去竟会缠着别人要当对方的娘子,一种连他也不想承认的醋意竟冒了出来。
即使知道对方现在喜欢的人是自己,可过去却曾想要当别人的娘子,这还真让他的心情十分复杂呢!
「反正、反正那时候不懂事啊!」略带恼怒地回道,被握着的手却没有任何挣扎。
闻言,顾宥义浅浅低笑。
的确,小孩的话当不得真,而且他家老板现在喜欢的是他,便该满意了。继续因为这种小事发醋劲,也太不成熟了。
「嘻嘻,莲儿也要当爹爹的娘子!」一直听得糊里糊涂的连莲突然叫道,接着扑到欧yan锦身上去。
「啊啊!莲儿真可ai啊!我也只要莲儿便够了!」抱紧nv儿,欧yan锦满足地发出感叹。
「他喝醉了。」有点受不了地以手掩脸,白少棠有种想要把人给赶出去的冲动。
「我才没醉!」大声地反驳,欧yan锦猛地抱着nv儿站了起来。「我还得带莲儿回家,怎可能醉!」语带自信地开口,可步伐却有点摇摇晃晃。
「嗯!莲儿吃饱了要跟爹爹回家!」被抱在怀的连莲点头,十分配合地露出大大的笑脸。
「呵呵,莲儿饱了?那麽我们回去吧!」00nv儿的头,欧yan锦满足地抱着nv儿,大摇大摆地离开。
「不用送他们回去?」看着那步伐摇晃的人,顾宥义略感担心。
「没关系,欧yan大哥的酒量好得很,他就只是想回家才装醉。」撇撇唇,白少棠看向一片狼藉的桌面,最後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会收拾乾净的。」顾宥义拿出一坛还没开封的竹叶青来。「要继续喝吗?今天可是浚泓城难得的初雪之日。」这城里人对初雪日喝酒之重视,连他这个外来人也晓得,在路上更是被不少熟人提醒他回到家至少得喝一杯,这样明年才会顺顺利利。
「当然。」接过酒坛浅浅一笑,白少棠捧着它往外走。「买回来不喝便是浪费,正好我们在房顶上喝,你也能顺便把那破洞补一补。」
「好。」也不在意对方的使唤,把搁在角落的材料扔进麻布袋,顾宥义便提着布袋跟在白少棠身後,看着对方微微泛红的双耳,就知道他只是找个理由要自己一起赏雪喝酒。
真是别扭的可ai家伙。
白雪如鹅毛般轻轻飘落在衣服上,慢慢地在布料上融化,留下浅浅的冷意。
白少棠坐在房顶上边看着细雪边喝酒,感受着冰凉的气温,入口却是微温的h酒。
因顾宥义坚持大冷天不应再喝冰凉的酒ye,特意把小火炉也拿到房顶去,还细心把酒壶内的竹叶青分别倒进数个白瓷酒瓶内,再放到小火炉上的一盆热水内温着。
看着顾宥义认真地把瓦片抹上泥灰,一片一片地把洞给补上,白少棠只觉心脏莫名地泛起酸意。
为什麽不能一直维持现在的样子?
至少在屋顶的洞修好前,我还是会留在这里的。
突然想起那天被背回家时,顾宥义所说的话,白少棠便有点想伸手把那补房顶的动作给阻止。
可惜现在才想起这件事情,却也来不及阻止对方修补房顶的动作。
要是房顶永远没有补上,是不是顾宥义便会留下来呢?还是,房顶补好了,他也会为了自己而留下来?
「大熊,你不喝酒吗?」轻啜一口温酒,略带闷意地开口。
「嗯,我先把房顶补好了再喝。」唇角轻扬,手却俐落地继续把瓦片放好。
「那个……你说房顶补好了便离开……是真的吗?」轻轻地摇动手中的酒杯,看着那因此晃动的金碧se酒ye,语气却多了几分落寞。
「怎麽?」确定原本的洞已被瓦片全盖好,顾宥义站起了身,凑到白少棠身边坐下。
「是真的吗?」闷声问道,手却倒了一杯竹叶青递给对方。
「或许吧。」接过酒杯,另一手却是轻轻握上白少棠拿着酒杯的手,微微弯身浅嚐一口温酒。「味道不错。」看到白少棠害羞般红了一张脸,身t想往後微微退开却失重般倒去,大手飞快地放下酒杯,环上那纤瘦的腰枝。「小心!没摔痛了头吧?你这样子,让我怎麽放心离开呢?」大手往上滑去,抚上那单薄的肩头,把人拉进怀里去。
「那就别离开。」咬了咬唇,像撒娇又像抱怨似的,手却慢慢抓上了对方的衣服。
「我要是离开,也一定会回来找你的。」把人给抱紧,语气却是无b温柔。
「为什麽一定要离开?」不满地低声嘟嚷,眸子却瞪着眼前一脸憨厚笑容的人。
「我有我的责任。」温和地开口,语气有点无可奈何,更多的却是坚定。
「你的责任?」闻言,白少棠忍不住皱起了双眉。「你的身份,到底是什麽?」因为责任才离开,这种说法令他感到心头一紧。
顾宥义的真正身份是什麽?
光「责任」二字便让人感到压力,也会猜想不是一般的老百姓。
即使不知道答案,可因为责任而离开的原因,却让白少棠明白自己能把人给永远留下来的机会太渺茫。原以为彼此喜欢便能把人给留下来,却没想到还有「责任」的阻碍。
「我其实是煌国的镇北将军,有听说过吗?」把唇贴到白少棠的耳边轻语,看到对方点头又摇头,便明白京城以南的泓浚城或许只听过他的职衔,却不一定知道他的名字。毕竟他过去都是待在北方,要不是因为这次遭到伏击,也不可能辗转来到这座南方城市。「若不是有人泄露军中机密,我也不会这麽狼狈地逃到泓浚城呢!」虽然牺牲了不少手下,自己更是差点丧命,可他能活到现在,一定是上天认为他命不该绝,才会让他遇到白少棠并捡回一命。
「你是将军?」意料之外的身份让白少棠有点难以置信,一双乌黑的眸子更是愣愣地盯着顾宥义看。
这个长得像头熊,还生了一张敦厚脸容的顾宥义竟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除了那身材会让人觉得有说服力外,那张脸怎麽也无法令人联想到他的真正身份!
他完全无法想像顾宥义以敦厚的笑容去收割敌人的生命。
特别是那声名远播的镇北将军!即使他是在南方长大,但国家长年遭北方外族sao扰已是众所皆知的事情,酒楼说书的更常编说镇北将军抵抗外族的话本来x1引客人。
却没想到那样的人物竟就在他面前,还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