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形的时候谢俞被教导主任拉到边上,跟贺朝隔开了几个人,趁着他们还在打闹,贺朝不动声色地伸手拉他:“过来。”
这张照片不是最后的正式毕业照,由于太混乱,老唐组织了好几次秩序,摄像师估计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猴子班”:“别乱动了,三、二、一……”
画面定格。
几乎所有人对高三一整年的印象,是做不完的模拟卷,是朗朗读书声、整间教室裏粉尘飞扬。闲着没事把用光的笔芯一根根收集起来,最后毕业收成了一大捆。
其他印象就是睡觉。
撑不住就往桌上一趴,头顶是晃晃悠悠的吊扇,发出嘎吱声响,连带着吹起试卷边角。
又好像真的只是睡了一觉。
高考前一天晚上,老唐叮嘱好几次“晚上早点睡,调整好心态不要紧张”,三班同学倒是没有紧张,结果他跟吴正两个人却整晚没睡着。
送考那天老唐特意穿了一身红。
他这把年纪,穿个大红色短袖,站在考点学校门口,抖着手问:“准考证都带了没有?别紧张啊,千万别紧张。”
贺朝笑着反过来安慰他:“都带了,放心吧。老师,您别太紧张。”
老唐连说了三个“好”。
结果高考出成绩,一所名不见经传的普高名声大噪。
——立阳二中出了个省状元。
炎炎夏日,这消息比三十九摄氏度高温更令人沸腾。
“朝哥,你太让我失望了。就差两分,你知道我在你身上压了多少钱吗,我压了十块!”
三班最后高考都考得不错,还有好几个超常发挥的,许晴晴比模拟考成绩高了整整二十分,返校拿檔案袋,心情都特别好:“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又有人喊:“最过分的是我们那么相信你,你自己却压了俞哥!”
贺朝笑着说:“我相信我同桌。”
比起意想不到的好成绩,谢俞选择学医带来的衝击力更大。
贺朝很早就开始找方向,对比了各大热门专业,又多多少少从他家老贺那儿受到了点影响,逐一瞭解过后报了经管。
冷酷杀手成了白衣天使,套路深似海的那位跑去学金融。
三班同学无不痛心疾首:“完了,谋财害命。”
“……”
谢俞下了楼,隔着玻璃门就看到贺朝坐在坐在臺阶上逗猫。身上是简单的黑衬衫,头髮剃短了,衬得五官愈发突出。
谢俞在他身边坐下:“等多久了?”
“没几分钟。”
等人坐下来乖乖吃东西,贺朝才又说:“你们那什么玩意儿实验还要弄多久?说好去打杂当助理,怎么现在什么梁都交给你挑,还有那个杨老教授……”
谢俞从盒饭裏挑了块鸡胸肉往他嘴裏塞。
“都多久了,有完没完?”
贺朝慢条斯理把那块肉咽下去,手撑在臺阶上:“想撬我墙角,这事没完。”
杨老教授是医学部的名人。
大一那会儿谢俞选了几门选修课,杨老教授来旁听的时候一眼相中,直接把人拉进他的实验小组裏重点栽培。谢俞学习能力强,任务也就越来越重。
由于实在是太合眼缘,加之杨教授年纪大了,开始喜欢操心起身边人的感情大事:“小芳这孩子心地好,她……”
谢俞知道对他有好感的女孩子不少,听到这品出来了:“教授,我有对象了。”
杨老教授‘啊’一声,有点可惜,又问:“也是我们学校的?”
“嗯。”
杨老教授唏嘘:“学什么的?”
谢俞:“卖保险。“
杨老教授没再往下问。
他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得意门生嘴裏那个“卖保险”的物件,就是经管院那位做项目跟玩儿似的、年纪轻轻崭露头角、每位老师提及又是骄傲又是头疼的贺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