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田小苗等着城门开了之後,早早便骑着马在城外等着程山,打算偷偷跟着他一起去临安城。
她躲在离城门一段距离的树林边上,等一看见程山从城里出来便追上去。
因实在太早起床了,她昏昏yu睡,正犯着困时,却被一个人拍了拍肩。
「这位姑娘,可是在等人?」
陌生的男声令她猛然惊醒,她掉转马头,只见那声音的主人坐在马上正朝她咧着笑。
四周除了他俩,再无旁人,田小苗看着那人的笑容,心底升腾起不祥的预感,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人,并不回话。
她全身紧绷,戒备地观察那人一举一动,心下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藏在树林边上了。
虽天se刚亮,城门那却也早已有不少人,还有守门官兵,她得想办法趁机往城门跑才行。
「姑娘怎麽不说话?难道不是在等人?」
田小苗悄悄捏紧手中缰绳,也咧嘴给他一个笑,「关你p事!」趁他不注意,随即一夹马肚,往城门方向飞奔过去。
但她的马根本b不上那人的马,眨眼间那人就要追上她,田小苗回头一看,惊恐地发现那人身後不知何时跟着四、五个人,同样骑着马追她。
正当她着急忙慌时,城门一个熟悉身影牵着马从城里走了出来,田小苗眼睛一亮,所幸原本便离城门不远,不多时就到了城门前,她扯了扯缰绳,缓下来速度。
她飞快翻身下马,急匆匆地奔向那个身影,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程、程公子,真、真巧啊,在这里碰上你??」她边喘着气边尴尬的笑说。
那几个人也很快地跟了过来,领头那男子在她身後喊她:「姑娘,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见姑娘独自一人,关心一下罢了,若姑娘不介意,可否请姑娘一同喝杯茶?」
田小苗僵着身子,不敢回头看那男子,手无意识攥紧了程山的衣袖。
田小苗还来不及开口向程山解释一字半句时,便已听他朝着那男子说道:「阁下若无要事,就请别再纠缠这位姑娘,否则在下便要请守门官兵过来,一起到官府说清楚。」
「哟,这位兄台你又是她什麽人?我可是看姑娘一人,担心她的安危罢了,正好也想认识认识这位姑娘,请她一同喝杯茶怎麽了?」
程山听罢,没有再与他多言语,只是示意田小苗上马,他自己也跨上马,带着田小苗绕过那男子,径直离开。
男子没有再追上去,他一旁的随从询问道:「林掌柜,就这样放那nv的走吗?没有新货,咱们花落阁怎麽向魏老板交代啊!」
林掌柜回道:「魏谷那si老头非要什麽新货,要不是看在他来花落阁给钱都很大方的份上,咱用得着在这里蹲守吗!」他冷笑一声,「更何况这麽多天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落单的丫头,绝不能放过。」
「可是、可是??掌柜的,那姑娘还有一个男子陪在身边呢,看起来并非落单的??」另一个随从弱弱地说了一句。
「呸,你懂什麽,他们俩看起来像是兄妹吗?看起来像夫妻吗?若说是朋友,怎麽没有结伴而行,一同出城?」林掌柜眯起眼,「我看他们俩根本不认识。」
「不过我不能离开花落阁太久,活捉那丫头的重任就交给你们四个,我给你们五天时间,够充足了吧?」
「是,小的遵命。」
田小苗骑着马跟在程山後面,心里越加坚定要拜他为师,他与自己仅有一面之缘,却仍帮她摆脱那些恶人,也不怕因此惹祸上身。
「程公子,刚才真是谢谢,幸好有您助我脱困」
程山打断了她:「在下见姑娘是从树林方向过来城门处,为何一大早去到那树林边上?」
他冰冷的语气让她猛地愣住,接着一阵心虚,她支支吾吾道:「我、我、我」
田小苗临时也想不出藉口,以至於「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反而将心虚显露无遗。
她根本没料到程山居然会发现,还提出来质问她,加之她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尴尬得简直让她想立刻就地挖个坑埋了自己算了。
程山还盯着她,似乎正等着看她能编出什麽样的理由,田小苗实在没法子,只好老实交代:「程公子,我是真的想拜您为师,想着在树林边上等着您一出城,便装作碰巧,与您一起同行」
她越说越小声,头低低的,不敢看向男人那深邃且鹰一般的眼睛,心中不禁难过起来,只觉得事情肯定已经完全ga0砸了,看来甚至连朋友也当不成了。
过了一会,田小苗也没听见程山的回话,两人之间仅剩马蹄踢踏於官道上的声音,她正要悄悄抬眼向他瞄去时,忽听得他开口,吓得她赶紧转回视线没敢再去瞄他。
「在下可以教授姑娘蔬果雕刻之技,可姑娘休要再提拜师一事,在下已经说过,技艺不jg,担不得师傅一称。」
田小苗一听,开心得叫了起来:「程公子说的可是真的?我保证、我保证再不提拜师,那咱们可说好了,程公子不能反悔哟!」
田小苗一扫内心y霾,暗暗沾沾自喜,心道:「这程公子可真傻,竟然乖乖地要将这种技艺轻易传授给我,可得好好把握,从他身上偷师更多厨艺功夫嘿嘿嘿。」
去往临安城的一路上只听得田小苗不断地称赞着程山在昨日的b赛中有多厉害,使劲地拍马p,虽程山依旧面无表情,也不回话,但也不影响田小苗继续滔滔不绝地说着。
昭夏城到临安城若是快马加鞭,约莫两个时辰不到即可抵达,可偏偏身边还带着一个田小苗,慢悠悠地骑着马不说,还在他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同样的话翻来覆去地讲,竟也不见她有停下来的时候。
但他也并未出声催促她骑快点,任由她在旁边说着,二人gui速前进。
田小苗从家里赶了大半个月的路,好不容易终於到了北山国,昨日才休息一日,今天又早起赶往临安城,她才不愿骑快马呢,现在都早已坐到pgu疼si了,还骑快马,岂不颠到pgu裂开?
近午时分,程山将马勒停在一棵树旁,田小苗见状也跟着过去,他翻身下马,对她道:「先在此休息一会吧。」
田小苗在他旁边坐了下来,从兜里掏出几颗馒头,正想着分给程山时,却看他不知从哪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支油滋滋的j腿,jr0u的香气向外飘着。
她眼巴巴地看着那j腿,吞了吞口水,大叹失策,应该出城前先多买点吃食的,也不至於身上只有俩三个白馒头能啃。
她抓起一颗馒头,边盯着那j腿,边咬了口馒头。
可那j腿却突然向她靠近,田小苗抬起头看向程山,听得他说:「姑娘拿去吃吧,想必今日起了个大早,连早饭也尚未来得及吃吧,只吃馒头不好。」
田小苗睁着眼,大张着嘴,心下有些不好意思,可j腿的香味钻进鼻子,让她还是厚着脸皮接下了j腿:「多谢程公子,那程公子您吃什麽?」
「在下这儿尚有吃食,姑娘不必担心,吃吧。」
见他已经回过头,早已饥肠辘辘的她,拿起j腿,一口j腿一口馒头,狼吞虎咽地吃着。
程山拿出几块馍,就着水,三两下便吃完了,坐在一边看着田小苗旁若无人地啃着j腿,丝毫不像个姑娘家的吃相。
吃饱喝足休息了半个时辰,二人起身准备启程。
田小苗突然想起昨日听程山说是今日要赶回家中,如今被自己这麽一耽搁
她试探地问道:「程公子今日就要赶回家中,是有急事吗?」
程山抓着缰绳转头看她,「并非急事,只因家中仅母亲一人,心有牵挂。」
因着太平酒楼举办的赛事,已离家十日,虽他已托人帮着照看,还是会担心。
田小苗一听,觉得自己实在太可恶了,还拖着程山慢慢走。
「那咱们快些赶路吧。」说着,一甩缰绳,径直向前冲去。
半个时辰後他们便到了临安城,程山先行回家,田小苗则找了间客栈,躺倒在床上,「pgu快痛si了,再也不想骑马了!」
一天的奔波让她疲惫不已,蒙上被子,一下便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傍晚,她才被饿醒,走到客栈的前厅,找了张无人的桌子坐下,「小二,来碗饭和上些菜过来。」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茶壶,倒茶出来,咕咚咕咚喝下好几杯。
「渴si我了。」她咕哝着。
此时,两名普通打扮的男子走进客栈,在田小苗对面的桌子坐了下来。
田小苗也没注意,撑着脸,等了许久也不见饭来,正当她想叫来小二问问时,却四下不见方才那小二的人影。
过了会儿,是另一名小二端着菜和一碗饭走了过来,「姑娘,菜来喽。」
田小苗看那盘略为焦黑的菜,心中嫌弃,遂叫住那匆匆yu走的小二:「喂,小二,你们客栈这种炒坏的菜也拿出来卖吗?实在埋汰!」
那小二生得极壮,此时他转身看向田小苗,凶神恶煞的眼神吓到了她,「ai吃不吃!」
田小苗缩了缩脖子,心想这人她可惹不起,但这种炒焦了的菜她也吃不下,也不想为此付钱,於是她悄悄环顾四周,趁着那小二背对她时,飞也似地冲向客栈门口。
不料,她刚起身,原先坐在她对面的两名男子也站了起来,跟在她後面跑,一边喊着站住。
田小苗一转头赫然发现那小二也追了出来,意识到不对劲,如果是因为她那菜没付钱也就罢了,可另外两人追她g嘛?
她也不知自己怎麽惹上麻烦了,竟让这三个陌生男子追着她,她脑袋一片空白,一时不知该往哪逃。
她慌不择路,逐渐发现自己越跑,周边人烟越来越稀少,突然,一个人挡在她面前,她累得大口喘气,只听那人用着颤抖的声音说:「这、这位姑娘,我、我,我也不想抓你,只是这样我们无法向掌柜的交代,你、你就配合我们吧!」
田小苗先是回头看那三人追上来没,见尚无人从後方追来,「我可不认识你们掌柜,抓我g什麽!」
这人还真的向田小苗开始解释:「魏老板向我们花落阁要新货,掌柜的见姑娘只身一人,便打算抓你回去,充当、充当」
他嗫嚅着说不出下一句,田小苗紧张得不停往後看,深怕下一秒那三人堵了过来,她可就没地儿逃了,她也不等他说完,迳直推开他:「魏老板?哪个魏老板?我也不认识!闪开!」
不成想这看起来b她大几岁的小子竟被她推倒在地,田小苗寻思自己也没推很大力,怎麽就倒地了?
但她在此处已被拖了这些许时间,她必须尽快离开,管不了那麽多了。
说时迟那时快,正当她又迈步要跑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身後传来,田小苗心下暗暗喊了声糟了,拔腿就跑。
「站住!」
「叫你拦住她,这点事也办不好!赶明儿回去花落阁,我必叫掌柜的将你扫地出门!」
「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追!」
田小苗又跑了好一阵子,感觉自己应该已经成功甩掉那几个人,她扶着墙,大口大口喘息着,用衣袖抹去了额角的汗。
她心想,这几人肯定跟踪她很长一段时间,甚至能在客栈外等着她出现,如今趁着那几人暂时回不去客栈堵她,得赶紧收拾收拾,另寻落脚之处。
田小苗一刻也不敢停,她一路向临安城百姓问路,终於回到客栈。
天se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牵上自己的马,趁着街上还有百姓时,找另一家客栈留宿。
而巷弄里的四人追了许久才停下来,知道已经追丢了,若要想在临安城再找到田小苗,只怕犹如大海捞针。
「这下好了,那臭丫头找不着了。」
「别抱怨了,我们现在赶紧折回客栈吧!那丫头肯定会回去拿东西的。」
「这时再赶回去,恐怕她早已收拾东西逃远了。」
「要、要不,咱去抓其他人吧?反、反正只要抓一个nv的交差就、就行了吧?」
那原先在客栈作小二打扮的男子嘁了一声:「小韩,你脑子若不好使,留你的脑袋也无甚用处,我看,割下来当球踢算了。」
说罢,他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可是临安城!想随便抓一个人就抓一个?那nv的是因为她落单一人,抓走也不会惊动衙门官府,况且那丫头献给魏老板,必定能给咱花落阁卖到不少银两!」
小韩唯唯诺诺地弯着腰,身子像筛糠般抖呀抖,「是、是,洪大哥说的对」
洪峻厌恶地瞧着他这副胆小的模样,也不再看他,转身指挥着另两人:「阿和、阿贵,我们进城之後,兵分两路,你们尾随那男的,已知晓他的住处了吧,你们两个去他住所附近蹲守,以防他俩若真认识,也许能透过那男的,找到那臭丫头。」
「是,我俩这就去准备。」
洪峻接着道:「我先折回客栈看看,说不定那丫头还没走远。」
小韩听他没有安排自己去哪,顿时慌了,「洪大哥,我、我」
「你先回昭夏城吧,不然在这也是累赘,去吧!」洪峻觉得晦气似的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走。
小韩求救的眼神看向阿和、阿贵,他两人面面相觑,叹口气:「没事,你就先听洪大哥的话,先回去吧。」
眼看那三人走远,小韩知道自己若先回去,指定又会挨打,回想到掌柜的那条极粗的藤条打在身上的感觉,他瑟瑟发抖,说什麽他也不会先回去的!
风轻轻吹过,窗户上钉着的布帘被掀起一角,又轻轻落下。
yan光从布帘缝隙投shej1n房间的地板上,正随着布帘的晃动忽大忽小。
田小苗从床上坐起身,经过昨晚疯狂逃命地奔跑,她只觉浑身酸痛。
昨晚的惊险回荡脑海,她突然非常想家,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待在自己的家中,也想念起爹爹、娘亲。
不知他们若发现自己其实并未去找姑姑,会着急成什麽样。
唉,可是她才刚到临安城,不仅尚未找到好味秘笈,甚至连蔬果雕刻亦未学到,她怎甘心就此回去。
田小苗下了床,拨开布帘往外看了看,发现竟已经快至巳时了。
洗漱过後,她按着昨日程山告诉她的地址寻了过去,在穿过无数条窄巷,弯弯绕绕了许久,又一路询问附近百姓,她才终於找到地址上的屋子。
周围一眼望去,皆是破旧的红砖所砌成的房子,眼前这间虽看起来崭新一些,但木制的大门上充满裂痕,彷佛她敲一下门,就会倒似的。
她在门外喊了几声程公子,过了一阵也不见有人开门,正当她犹豫要不要还是敲一下门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开门的是位年约四十的妇人,她看见门外的田小苗时,明显愣了一下,却又立刻恢复正常,笑道:「姑娘请问有何事?」
田小苗心想,这应该是程山的母亲了,她也咧开嘴笑着,「夫人,我是来找程公子的。」
「原来是来找山儿的,来、来,快请进。」程夫人边关上门边说,「山儿刚回来,正在後院里做午饭呢,姑娘先在这边上稍坐会儿吧。」
田小苗跟着她走到里屋,这才甫一坐下,听得程夫人所说,做午饭?噫!那可不机会就来了嘛!
「哎呀,那怎麽好意思,我得去看看,帮忙打打下手。」
说着,她蹭地一下站起身,风风火火地向後院去。
「哎、哎,姑娘,不用劳烦,姑娘!」
因程山家并不大,很快她便找到後院,看着炊烟袅袅的厨房,走了进去,只见程山卷起袖子到肩膀处,正挑着柴火调整炉灶的火候。
门口光亮突然被遮住,程山回头看,见是田小苗,眼中有一瞬惊讶,一闪即逝,「姑娘先到里屋坐会吧,这儿烟气大,热气也大,还是」
田小苗哪会放弃任何可以偷师的机会,打断他:「程公子可别小看我,我从十四岁便跟着我爹在厨房炒菜了,这些热气啥的我早已习惯了!」
此时程夫人从里屋追出来,正好听见这句,於是道:「本想姑娘来者是客,若还让姑娘来帮忙做饭,怕是该怠慢了,不成想姑娘竟小小年纪,便如此贤慧。」
田小苗侧身看向她,嘻笑着:「夫人谬赞,我也略会些皮毛罢了,不及程公子万分之一的厨艺。」
程夫人说:「那我先回里屋休息去了,山儿可得帮着注意点啊。」
待她走了之後,田小苗走近灶旁,「程公子今日午饭烧的什麽菜?」
她往锅子里一看,排骨在飘着油脂的汤中翻滚,正咕嘟咕嘟冒着沸腾的泡泡。
「哇!这可太香了!」田小苗两眼放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虽然她看他家中似乎不甚富裕,但伙食还是不错的。
「先将排骨冷水下锅,煮滚後捞出,倒掉原先的水,再加入新的水炖煮排骨,大火煮滚,再挑出一些柴火,小火炖约半个时辰,再放入玉米煮熟即可。」
「玉米排骨汤啊那还有呢?」
田小苗逡巡一圈,正好瞥见一旁切好的丝瓜,自告奋勇:「这我来帮忙炒吧!」
不由份说地就拿起锅子在另一个灶上,准备烧油。
程山看她x有成竹的样子,也没有怀疑,只是帮着烧火,并留意着她是否会被烫到。
接着田小苗像个跟p虫跟在程山旁边看着他做饭,约莫半个多时辰後,两人一同端着菜到了里屋去,三人围在桌边,桌上有着三菜一汤,程山拿来三个碗,皆盛好了饭,放在她二人面前。
「实在不好意思,今日不知姑娘过来,不然我也好让山儿多准备些菜,望姑娘莫嫌弃,待下次必定多准备些好菜款待。」程夫人一脸歉意。
「哪儿的话!这些都是好吃的菜呢!」田小苗嘴里塞着许多菜,急着辩解。
她赶忙将食物吞下去,「有r0u有菜的,况且程公子厨艺非凡,我从来没吃过这麽好吃的东西!」
程夫人悄悄看向程山的表情,不着痕迹地移回视线,正吃得开心的田小苗压根没发现。
她此时正夹了一块丝瓜往嘴里送,可入口的味道令她顿时有种想呕的感觉,当她想吐出来时,却看见一双筷子也夹向了丝瓜。
她顺着夹起的丝瓜看过去,眼见那丝瓜即将要进到程山口中,她顾不上自己满胃的恶心,吞下丝瓜,大喊:「等、等等!」
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程山咀嚼着丝瓜,面无表情,田小苗闭上眼不敢看,讪讪道:「可、可能,可能错把糖当作盐,不,也、也可能是把盐当作糖,这、这我会负责吃完的,不、不会浪费」
程夫人一听,心下疑惑,也伸出筷子要夹向那盘丝瓜,却蓦地被程山挡住,「这盘归我。」
只见他将整盘丝瓜端到自己面前,「抱歉,娘,您吃些其他的菜吧。」
眼看他没有打算解释原因,程夫人结合方才田小苗说的话,也心如明镜没有追问。
田小苗瞧程山彷佛嚐不出那丝瓜难以下咽的味道般,又挡下不让程夫人吃,一副准备自己一人吃完丝瓜之模样。
程夫人抿嘴笑道:「看来姑娘手艺真是不错呢!我也没得嚐一口呢。」她知道那丝瓜恐怕并不好吃,可程山维护田小苗的模样令她忍不住想拆台,看看程山的反应。
田小苗自己心虚,配上程夫人说的这句话,正尴尬不知如何回答,却听程山淡淡道:「娘若要嚐,待日後再请田姑娘做一次也不迟,这次先全给孩儿嚐了罢。」
虽然这顿午饭吃得其乐融融,可一向自诩厨艺不差、极其自信的田小苗,却在心中感受到了b被爹爹批评自己做的菜难吃,更挫败的感觉。
那丝瓜她分明嚐着觉得作呕,可一顿饭下来,她看着程山面不改se地吃光了那盘丝瓜,她愈看愈觉愧疚。
吃完饭,她跟在程山後面,要跟着他先去练习雕刻的基础功,她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纠结着,她很想问,为什麽要吃完那丝瓜,明明那麽难吃,大可以说实话,如同她爹爹一般。
「你」田小苗也不用「您」来叫他了,「你真的觉得我做的那盘丝瓜好吃吗?」
程山听见田小苗开口,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姑娘,在下有件事一直未曾问你。」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姑娘可是家住昭夏城?在下原先以为姑娘只是想多学项技术,如今看来,想必并非如此。」
「姑娘离家在外实在危险,但在下已答应教授姑娘蔬果雕刻,便不会食言,待此间事了即送姑娘回去。」
田小苗听他这一番言语,听出他应该是认为自己并不会任何厨艺,却如同一个贪玩的孩子一般,离家出走,还向他吵闹着要学习蔬果雕刻。
她心底不服,可对着程山,她又不知怎的,却是怎麽也无法向对爹爹一样,发起脾气来。
她只得诺诺地应了,也不敢说自己其实家住西湖国,恐怕他听了,势必会直接将她撵走吧。
田小苗低下头,抿着唇:「我、我并非从未学过做菜,我说从十四岁便跟着我爹在厨房炒菜也并非说谎,只是我、我,我」
在家中她从不觉得自己厨艺有何差劲之处,面对爹爹的批评,她总认为是爹爹故意要责骂她,不给她赞赏。
可如今站在这个仅认识几天的男人面前,她从前的自信竟完全崩塌,田小苗真的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如同爹爹说的一般,做不出好菜。
程山没有再说话,迳自去搬了一张桌子和两张凳子放到了後院,又走到了厨房,拿出几颗苹果和两把小刀放到了桌上,并坐了下来。
「姑娘还愣着做甚?过来坐罢。」
田小苗怯怯地看着他,慢吞吞挪步过去。
她听着他没有起伏的声音说着如何把苹果切雕成一只鸟的每个步骤,他每示范完一项步骤,便停下来看她的手法,再一一纠正。
两人不知不觉便学了一个下午,眼看要天黑了,程山让田小苗先行回去,明日再过来。
田小苗捏了一下午的刀子,手都僵了,她甩了甩手,看着自己切出来的鸟,再看看程山的,叹了叹气。
「那我就先回去了。」
因为中午的事,她一整个下午没敢瞧他的眼睛,现在要回去客栈也不敢正视程山的脸,低着头她转身朝门口走去。
田小苗本想和程夫人道个别,但没看见她,也就作罢,她关好门,朝客栈的方向走回去。
走没多久,她却在h昏的夕yan照耀下,看到转角的墙边有几重人影投映在地上。
昨天的经历让她顿时警觉起来,果然下一秒,有人冲出来,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腕,还用一大块棉布塞入她口中,并以一条布缠住她的嘴,防止她吐掉棉布,使她无法呼救。
定睛一看,果真是昨天那几个人。
田小苗不断挣扎着,奈何两个男人紧紧抓着她,旁边另一人取了几根绳子将她手和脚綑绑起来。
那人就是洪峻,他拿着麻袋准备将她装进去,却不料他抬头一看,程山从巷子口走了过来。
他急忙将田小苗装进去,束口一束,「阿和、阿贵,将这丫头带走,我来拖住他。」
程山原本正收拾着桌子上的苹果,是突然想到自己没问问田小苗在临安城落脚处在哪,身上银两够不够打尖住店,甚至她一个姑娘自己回去尚不知会不会有危险。
於是他出来寻她,没想到刚走到巷子口,就让他看见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