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赝太子 第271节

&esp;&esp;是,到时真来了暴雨,有了洪涝,祁弘新扪心自问,自己怕是会后悔。

&esp;&esp;但同意更不成,正因为苏子籍前途广大,以后有入阁拜相的可能,才不能由得入得歧途。

&esp;&esp;平常人入歧途,最多就是误了自己性命,毁了一家。

&esp;&esp;可将相入了歧途,就很容易坏了百年之风,影响江山社稷。

&esp;&esp;入夜上榻,因思索着这件事,祁弘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esp;&esp;“难道我其实是有着私心,所以才会这样反对?”

&esp;&esp;想到自己面对苏子籍的态度变化,祁弘新身体一僵,好一会才又翻了个身,平躺在榻上,望着床帐,自问:“难道……真是老妻所说,是因我嫉妒了?”

&esp;&esp;“因苏子籍年轻,才不到二十岁年龄,未来可期可以青云直上,可以大刀阔斧的做事,有着足够时间跟精力去做事。”

&esp;&esp;“不像我,已是日暮西山,时日无多了。我更无前途可言,想做什么,都受限颇多……这难道就是我嫉妒苏子籍的原因?”

&esp;&esp;“不,也许有,但我对他还是期望更多一些。”

&esp;&esp;祁弘新翻来覆去,胡思乱想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此时夜色晦晦,微风吹来树动草摇人影幢幢,祁弘新才想着,一个修眉凤目,娴雅俊秀的人进来,笑着:“你睡的沉了,走,我们去给太子请安。”

&esp;&esp;“好,我这就去。”

&esp;&esp;祁弘新下床趿鞋,出门问:“郑今瑶,你不是奉了太子的命出京了,怎么又回来了?”

&esp;&esp;郑今瑶笑:“差事早办完了,回来给太子请安,倒是你,久久不来了。”

&esp;&esp;祁弘新笑:“我不过是个二甲传胪,你可是探花,有你在,何必要我侍奉?”

&esp;&esp;说着向东宫而去,却见草木凋零,又说:“现在是秋天了么,怎么凋零成这样,园丁是干什么?”

&esp;&esp;“还好,不是您给送上些鲜花么?”郑今瑶指着一处说,祁弘新看去,是有一片花园繁花一片。

&esp;&esp;正想说话,就看见东宫同僚大多都在,只有太子右卫率商宥鸣、黄良平、钱之栋等人躲在枯萎的树侧一处,并不上前,恍惚间祁弘新有些奇怪,进了一处宫室,光线不亮,那里一个冕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提笔写着。

&esp;&esp;似是见他到来了,忽然就抬起头:“祁卿来了。”

&esp;&esp;“太子……殿下!”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仿佛从记忆中挖出来的面孔,祁弘新愣愣看了片刻,噗通一声就跪倒了,眼泪流淌而下。

&esp;&esp;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事,只记得自己像从很远的地方跋涉过来,似乎经过了千山万水,而眼前出现的人,是自己一直不曾遗忘的旧主,只是看着,就想落泪。

&esp;&esp;“卿为何还哭了?快起来。”太子温言笑着,甚至起身,来搀扶:“你可是有什么困惑?只管说给孤听。”

&esp;&esp;祁弘新忙起身,想说什么,其实也无法控制,就听到自己嘴里说:“太子殿下,臣这心里憋得慌,臣难啊!”

&esp;&esp;“别的事不说,最近臣现在实在为难,不知是该应下修筑水利,还是遏制鬼神之说,将这事按下。”

&esp;&esp;“应下,只怕会助长邪风,可为了压下而刻意反对,又怕到时还是苦了百姓。”

&esp;&esp;祁弘新说完,就是叹了口气。

&esp;&esp;太子听了他的困惑,忍不住笑了:“如无鬼神,祁卿怎么见孤?”

&esp;&esp;“轰”忘记的小部分记忆,顿时一下子涌了出来,是啊,面前的太子,已是不在了啊!

&esp;&esp;难怪他看见太子,就想要落泪,难怪他觉得自己像走了很远的路才走到了这里,原来,是因君臣已十八年不见。

&esp;&esp;太子仍青年模样,可自己,已是老了,尽显老态……

&esp;&esp;祁弘新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平躺在床上,身侧已睡沉的妻子,而他自己则在惊醒后,下意识摸了摸脸。

&esp;&esp;不知不觉中,他已泪流满面。

&esp;&esp;“这是梦吗?还是太子殿下在借梦来提醒着我?”

&esp;&esp;正如太子在梦里所说,如无鬼神,又怎能再见太子殿下!

&esp;&esp;做了这一个梦,祁弘新哪里还能再睡得着?虽仍有些疲惫,可已再无睡意,他小心翼翼批衣而起,趿拉着鞋,走到外面,看着天色,发现距离天亮还早,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走到了隔壁书房,点了蜡烛。

&esp;&esp;随明亮的灯光渐渐稳定下,他的心情,也稍稍得到平复。

&esp;&esp;安静的氛围,让他想得多,可静下心来也要快得多,磨着墨,思索着昨天白天发生的事,又想着刚才梦里的情景,来回反复几遍后,叹了口气,拿出了纸细细写着折子。

&esp;&esp;第477章 一身凄凉

&esp;&esp;“我是老了,以前总觉得别人顽固,没想到自己也变成面目可憎之人。”

&esp;&esp;“这是太子托梦提醒,还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esp;&esp;“不管是不是太子托梦,苏子籍依鬼神之说行事,这样不好,不说道门,就是传入的梵教,谁家没有小灵小惠,唯不是生民生业的大道,圣人弃置不论,这事我得仔细上折细说。”

&esp;&esp;祁弘新独在孤烛下徘徊,喃喃而语,他到底是祁弘新,太子入梦的事击懵了,旋即又恢复了自己的判断。

&esp;&esp;“苏子籍的功劳,我一分不贪,莫临到老了,反让自己看不起。”

&esp;&esp;润色过,又将草稿废了,重写三遍,才算是满意。

&esp;&esp;在奏折尾,耳听鸡鸣三声,仍毫无睡意,又写:臣侍二十年,于君父无所答报,于生民无所裨益,又累犯肝疾,委顿成废,惟有哀恳矜全,许乞骸骨,以使臣能还乡矣。

&esp;&esp;乞骸骨是这时代官员请求辞职一种委婉说法,意思是,请求使骸骨归葬故乡,回老家安度晚年。

&esp;&esp;反复几遍,等落下最后一笔,再抬头去看时,窗户纸已被晨辉照得透亮了。

&esp;&esp;随着轻轻的推门声,祁周氏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有一叠刚做好的热乎乎的饼,一碗黏稠的热粥,还有一小碟清爽咸菜,都是祁周氏亲手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