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说着,还偷偷看着辩玄。
&esp;&esp;毕竟,这借口下雨天而临时取消法会的事,还是头一次发生在名满京城的辩玄身上,谁都看得出,这不过是借口而已。
&esp;&esp;作炙手可热的雅僧,要请辩玄参加法会,一向都要提前多日邀请才成,否则很可能临时有事。
&esp;&esp;温家是将军府,因想要附庸风雅,一向喜欢追着京城潮流走,这户刚刚在一年前回到京城的人家,很多时想要融入京城权贵圈子,却总是惹出笑话来。
&esp;&esp;这不,为了面子好看,两个月就请了辩玄参加温家为老人举办的积福法会。
&esp;&esp;现在不过是下着小雨,开始的日子又是明日,并不是今天,却突然派人说取消了,实在算得上是直接打脸了。
&esp;&esp;这借口,实在是不走心。
&esp;&esp;辩玄却并不生气,只陷入了沉思。
&esp;&esp;就在刚才,他送走友人,在茶房说的一番话,可谓是如惊雷响彻耳畔。
&esp;&esp;此刻,而在回荡。
&esp;&esp;“辩玄,你的想法,其实我也有所理解,为弘梵法,虽死不悔。”
&esp;&esp;“只是,现在出了林玉清的事,对少年风流之辈,各家都敬而远之,你这条路显然是走不通了,但,这对你未必是坏事。”
&esp;&esp;“原本我看你相,虽有弘梵功德,却免不了腰斩之刑,现在此相却褪了大半,无性命之忧了。”
&esp;&esp;此时想起,辩玄不知道自己心里翻腾着的是什么滋味。
&esp;&esp;论看相,他远不如这位友人,也信此人的话。
&esp;&esp;友人既是这么说了,就说明此言不虚,不是出了林玉清的事,自己最终结果,可能就是免不了腰斩之刑。
&esp;&esp;同时,友人既说此路走不通了,那也必不是空劝,而的确走不通了。
&esp;&esp;“先以欲利勾牵,后以令入梵智!”辩玄苦笑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皮囊的确俊杰不凡。
&esp;&esp;“唉……让人去备牛车,我要去拜访一下苏会元。”想到友人的暗示,辩玄收回思绪,抬眸正对上正偷看自己的小和尚,把小和尚吓了一跳同时,辩玄淡淡说着。
&esp;&esp;“是!”小和尚立刻应声,跑开了。
&esp;&esp;这样憨态可掬,倒让原本心情称不上好的辩玄微微摇头,又慢慢露出一抹笑来。
&esp;&esp;因着辩玄时常外出,牛车几乎没花费时间,从清园寺到桃花巷,也并不算很远,辩玄坐着牛车,没等雨停,就已抵达了目的地。
&esp;&esp;“且在外面等我就是。”因巷子狭窄,牛车无法入内,辩玄从巷口下车,对赶车的人吩咐了一句,就迈步朝里面而去。
&esp;&esp;地面上已聚了一些水洼,辩玄不低头,也能每每准确避开,一身粗布梵衣,从雨雾中走来,竟犹画中人一样,自带一股脱尘之气。
&esp;&esp;但这脱尘气息,在突闻巷子深处传来的琴声时,就有了一丝变化。
&esp;&esp;第364章 一丝后悔
&esp;&esp;这琴声,悠悠而洒,琴音之美,既有些熟悉,又前所未有。
&esp;&esp;“是林公子的琴?”辩玄微微一怔,不知不觉中就放慢了脚步,渐渐似泥雕木塑的人一样动也不动。
&esp;&esp;其实,他曾听过林玉清弹过几次琴,以往也不过是觉得,不愧是京城闻名的琴棋双绝,的确有独到之处。
&esp;&esp;可这一次,琴声难得撩动了心弦,只听着,就仿佛能看到林玉清的前半生坎坷。
&esp;&esp;入京时的惶恐不安,面对繁荣之景的羡慕,遇到贵人时的感激,甚至是一场场欢快的深情与薄情,以及现在的结果和悲哀……再次睁眼时,周围仍淅淅沥沥的落雨,仿佛刚才所见所闻,不过是一场朦胧的梦。
&esp;&esp;辩玄望着传出琴声的院落,突然之间想:“如果没有苏子籍的改变,或者这也是自己的人生?”
&esp;&esp;突然之间,辩玄宛在梦中挣扎醒来,回复过来,就见到苏宅的外院,内墙不远,站着个年轻女子,眼望着主院,已满脸是泪,泣不成声。
&esp;&esp;听到一声叹息,她这才反应过来,匆匆看一眼正望着自己的和尚,胡乱将脸上的泪水雨水抹去,朝侧屋走去。
&esp;&esp;辩玄听到了屋内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夫人,您怎么了?”
&esp;&esp;夫人?这不是苏子籍的夫人,难道是借住在此的客人?
&esp;&esp;想到苏子籍的夫人似乎是一个少女的辩玄,也只是朝方向看了一眼,就朝着主院继续走去。
&esp;&esp;琴声此时已停了,主院的花厅内鸦雀无声。
&esp;&esp;身着白衣的公子,修长手指按在琴弦上,已是收势。
&esp;&esp;坐着三人,表情各异,明显被琴声带入到了一种情绪中。
&esp;&esp;叶不悔是陷入了亲情的回忆与痛苦。
&esp;&esp;原本只是因贵客上门,与苏子籍一同招待,可一曲琴音,却让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esp;&esp;曾几何时,她跟着父亲,在临化县的书肆里生活,父亲虽只是普通书肆老板,并不能带给她更好生活,从她记事起,就不曾见过母亲。
&esp;&esp;但跟着父亲生活的这些年,是她记忆中最美好最无忧的岁月。
&esp;&esp;父亲的身体不好,总是咳,后来更咳血,她那时,恨不得以身相替。
&esp;&esp;直到苏子籍开始变了,与她的来往变得密切,她多了一个家人。
&esp;&esp;可父亲的死,还是给了她很大的打击,包容与养育之恩,难以报答,也无处可报了。
&esp;&esp;哪怕她现在已不再面带哀容,心底痛苦也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少,渐渐成了一个被刻在心底的伤疤,而现在,在琴声中,她仿佛再次看到了临化县的叶氏书肆,看到了在春光中,嬉笑怒骂一脸娇憨的自己,看到了被自己催着只能无奈摇头而笑的苏子籍,看到了站在书肆门口,正倚门而立的微胖的父亲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