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赵督监这么一说,尹修洁就立刻顺坡下驴:“赵督监放心,文才这事,有大观而无细节。”
&esp;&esp;“苏子籍的文才,肯定能中举人,并且位在前列,差的不过是名次。”
&esp;&esp;“而这细小名次,谁也说不上错,苏子籍中解元,并无问题,至于杀人一事,若真是苏子籍……”
&esp;&esp;“真是苏子籍所为,到时就看血脉再验结果。”赵督监淡淡说:“无非死个小公差,不过是小事,你何必这样担忧?”
&esp;&esp;这草芥人命的态度,本会反感,却第一次让尹修洁原本焦虑的心情跟着平静下来,只是苦笑的说着:“这事本不归本官管,可是舞弊的事,已经闹了一场,不少生员都听见了,到时点着苏子籍是解元,哪怕文才上经的起考验,但是假如有不愤的生员闹事,把杀人案弄出来。”
&esp;&esp;“到时无论是不是,朝廷都颜面无关。”
&esp;&esp;“前朝就出过这事。”
&esp;&esp;前朝一次省试,有人纠集四百余落榜秀才闹事,惊动了朝廷,考官革职,地方官连降两级,甚至府学县学的学官还“永不叙用”。
&esp;&esp;虽才见过苏子籍一面,可尹修洁已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并不良善的模样。
&esp;&esp;哎,这样的人竟可能是太子血脉,真是让人唏嘘。
&esp;&esp;“你说的对,这次省试因苏子籍的事,皇上都记挂着,不可出乱子,不然,咱家在这里,也面上无光。”
&esp;&esp;哪怕自己是刚到这里,可有自己坐镇还出事,这不是打自己脸么?
&esp;&esp;赵督监听了,立刻重视了起来,吩咐青衣人:“你去唤廖清阁过来!”
&esp;&esp;稍后,知府廖清阁就过来了,虽由于他办砸了事,把一个诬告的人请入了贡院,大闹了一场,心中不安,但是听闻了欲定苏子籍为解元而担心闹事,心中愤恨。
&esp;&esp;“赵督监好大的口气,不是说皇帝跟太祖一样,太监都不敢弄权?能在外直接将一省秋闱的解元定下?”
&esp;&esp;“而尹修洁一向听闻清正,是我们前辈,现在却一声不吭,看来也是沽名钓誉之徒!”
&esp;&esp;廖清阁这样想着,脸上还是露出郑重:“赵督监放心,这次省试,我已命巡检司帮忙,又有差役守着城门,在街道巡逻,必不会出事。”
&esp;&esp;“有学子敢闹事,尹大人是督学,正好革了他的功名,看谁敢猖狂?”
&esp;&esp;“只是,何必立苏子籍为解元,其实白大人的话不错,此子太年轻,又卷入命案,嫌疑还没有清除,压一压是为了他好。”
&esp;&esp;“就算爱才,低低给他中了举就是,只要是举人,都可会试,并无区别,何必给一省解元,惹得全省生员和举人大哗?”
&esp;&esp;就算你赵督监看中了苏子籍,有不正当的关系,想点他当举人,低低中了不是大家都好?
&esp;&esp;这话本说的正大光明,自认为婉转,尹修洁已经暗暗摇首,他虽算清正,也不会提醒太子血脉的事。
&esp;&esp;这是朝廷机密,自己能闻,是朱批让自己知道,没有批示,谁也不能窥探,所以根本不能提醒,哪怕这二人是自己看好的清正之官!
&esp;&esp;身上更是蓦出了一些冷汗,要是太子血脉是假就罢了,是真的话,白弘致和廖清阁,单是此举,已种祸不浅,宦海浮沉,如此令人惊心!
&esp;&esp;最惊心的是,白弘致和廖清阁还不知道为什么种祸!
&esp;&esp;第113章 杖毙
&esp;&esp;赵督监瞥廖清阁一眼,格格一笑:“苏子籍既有此文才,当解元又有何不妥?莫非廖知府想要舞弊不成?”
&esp;&esp;廖清阁不想被反咬一口,忙说:“下官自二榜进士任官,一直持忠君爱国之心,非法所得,分文未取,公公这话,下官不敢接受。”
&esp;&esp;“受贿赂而改变科举结果,是谓舞弊,屈外意而改变科举结果,难道不是舞弊?”赵督监尖声问着。
&esp;&esp;这话蛮横,廖清阁一时想不出应对,一咬牙,倔强说:“下官并无私心,而是这事已闹大,周围的考生都在听着动静,涉及秋闱这等敏感的事,一旦人心不服,又怎么挡得住悠悠众口?”
&esp;&esp;这不是将在场的众人架在火上烧么?说着,廖清阁还看向尹修洁,似是想让他跟着说上几句。
&esp;&esp;谁知道,刚才还怼了一下赵督监的主考官尹大人,此时拧着眉,脸色微沉,没有出声。
&esp;&esp;让廖清阁心里一沉。
&esp;&esp;“这有何难?”赵督监望过来,淡淡说着:“你等立刻贴出告示,就说生员丁锐立,勾结县差谭右山父子秋闱舞弊,当场发觉,还意图顽抗,冲击钦差,立刻杖毙。”
&esp;&esp;“当事人都死了,谁能知道,谁能申辩?”
&esp;&esp;“尹大人,你立刻提人,革去丁锐立功名,咱家就立刻将其杖毙,三日后张榜,咱家定要见到苏子籍位于榜首!”
&esp;&esp;“……这不符合规矩!”眼见赵督监公然颠倒是非,草芥人命,廖清阁气的全身发抖,只能喊出这句。
&esp;&esp;“咱家代表着皇上的旨意,咱家说的话,就是规矩。”赵督监狞笑着,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说完,就对着青衣人说:“去取咱家的钦差关防,一应责任,都由咱家承担!”
&esp;&esp;“是!”青衣人应声冲出。
&esp;&esp;事情到此,就无可挽回了,眼见着赵督监出去,就尖声命令:“来人,把这贱吏拖出打,给我立刻打死!”
&esp;&esp;谭右山眼见着事情不好,终于暴喝一声:“我和你拼了!”
&esp;&esp;周围的几个官吓的一颤,却见谭右山连官员的衣角都没有沾着,直直扑向苏子籍,不过才冲了二步,谷文赋就拦住,喝着:“你敢?”
&esp;&esp;谷文赋身穿五品官服,这一呵斥,公差谭右山不由一怔,竟然不敢冲上,几个青衣人一拥而上,将谭右山拉下。
&esp;&esp;谭右山不敢反抗,只是挣扎:“我要伸冤,苏子籍杀了我儿……”
&esp;&esp;儿字才出口,话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塞住,已传来板子打上的声音,谭右山连连闷哼,夹着一声接一声板子,听得人人毛骨悚然。
&esp;&esp;而在这时,丁锐立已被人挟来,见着情况不对,喊着:“我父是同知,我是生员,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esp;&esp;“你已经不是生员了。”尹修洁的“清正”是对朝廷来说,这时更不迟疑,狞笑说着:“来人,革了他的头巾!”
&esp;&esp;差役不由分说,一挥手打掉了丁锐立的头巾,这意味着革掉了他的功名,丁锐立披头散发,还要呼喊,同样一把塞住,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