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丁锐立算计苏子籍，我儿是个不争气的，卷入其中，反被杀了。”

&esp;&esp;“一个杀人，一个指使，都逃不了关系。”

&esp;&esp;“他们都是贵人，平时我惹不起，要是提前告了，说不定就能疏通关系，今天就是省试，我敲响了登闻鼓，至少就可以拉着两人上不了考场。”

&esp;&esp;“不管官司是输是赢，两人这届都不能考了——这还是丁锐立教我的方法。”谭右山呵呵大笑，有些话还是没有说，既儿子已死，他自然不择手段，贡院在考试时，当然戒备森严，可是在考前却未必。

&esp;&esp;谭右山早就提前潜入，在考场每个隔间都隐蔽的动了手脚，现在不仅仅告杀人，还告苏子籍舞弊，这样，哪怕杀人证据不足，光是舞弊，就可以断送苏子籍前途。

&esp;&esp;这笑，因此让燕雨头皮发寒，寻思是不是阻止他。

&esp;&esp;“燕兄弟，放心，我是老公门，不会把线索来源弄到你们身上。”谭右山身经不知道多少案子，愈是临阵愈是镇静，目光盯着燕雨：“这次去，我也没有准备活着回来，真念情分的话，兄弟们事后，给我和我儿子一口薄棺入葬就可。”

&esp;&esp;“所以选廖知府而不是总督，就是他是清正的官，我老头恭敬伺候上官一辈子，今天就要欺上官这一个清正了。”

&esp;&esp;说着，谭右山哈哈大笑，把酒一饮而尽，就起身出了旅店，没入夜中。

&esp;&esp;而在后面，燕捕头目瞪口呆，和木偶一样不动。

&esp;&esp;秋闱

&esp;&esp;阳宁府和省府隔的不远，仅仅是200里，乘船去顺风的话，上午出发，下午就能到。

&esp;&esp;苏子籍提前了二天抵达省府，初八这天还没亮，就起床抵达辕门外，他来的还算晚了，全省八府数千考生基本到齐，皆带考篮，里面是三天需要的干粮。

&esp;&esp;省贡院规模就比府县大许多，想上看去，星光灿烂，辕门悬着宫灯，站哨的更是披着铁甲，脚步层叠，在夜里闪动着幽光，不时看见领班的九品武官巡查。

&esp;&esp;“更是森严了。”

&esp;&esp;苏子籍抵达辕门不久，就看到了余律，余律似乎才打听完，回来暗说：“今天是初八，考试考三日，我们是十一才许出院。”

&esp;&esp;“其实初六，内帘官就已经入了内闱，除批阅试卷不许闻别的事。监试官负责封门，使内外不相往来，还负责巡场和提供清凉茶——你闻到了药味了么？”

&esp;&esp;历来科考都选在春秋，暗扣“孔子著春秋”，并且气候不冷不热，可春夏最易传疫，为了防疫，官方支锅、熬汤，兔费供应。

&esp;&esp;余律又问：“三天，饭食要紧，你带了什么？”

&esp;&esp;府试饭食是朝廷提供，因精简过后的府试只有一天，朝廷为了减少麻烦，统一提供。

&esp;&esp;可到了省试，要考三天，虽朝廷也不是出不起这钱，但时间长，考生身体素质和家境也不同，强行统一，反显得不贴心，也因此，省试的干粮是考生自带，考场提供清水，只需要考生带着饮水器皿即可。

&esp;&esp;“带了，荤腥易坏，所以只带了第一天的三张肉馅饼，余下都是糖心馅饼，还有实心馅饼，分量给足！”

&esp;&esp;这是老道人的经验，余律点首称许，有不懂的人，带了荤腥，结果吃了拉肚子，自然考试就完了。

&esp;&esp;宁素不荤，宁糖不杂，为了就是补充能量，又不拉肚。

&esp;&esp;二人略寒暄了几句，都不再说话，哪怕是苏子籍，经历过县试府试，站在这里，仍心跳微速。

&esp;&esp;秀才还可以说是功名，举人就是官身了，能不能成，就在这次考试了。

&esp;&esp;又过了一会，苏子籍眼尖，看到丁锐立的身影，他跟书童说了几句，就朝这里走来，结果走到一半也看到了苏子籍，表情一僵，转而朝别处去。

&esp;&esp;苏子籍表情微沉，朝着匆匆走开的背影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esp;&esp;余律也看到丁锐立了，不解问：“那不是丁兄？怎么，与你闹了矛盾？”

&esp;&esp;“此事有些复杂，等有时间了，我再与你细说。”苏子籍淡淡的说着。

&esp;&esp;这模样一看就有事，眼下正要科举，余律也不好追问，只能安抚：“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影响心情，考试要紧。”

&esp;&esp;“放心，我知道。”苏子籍笑笑。

&esp;&esp;这时，前面传来了锣响，有吏吆喝，苏子籍跟余律对视一眼，随着考生一起朝着辕门而去。

&esp;&esp;进场规矩其实和府试区别不大，看着前面的差役仔细搜查考生是否夹带，同时还要验看一下具结，苏子籍毫无问题，虽为岳父服丧，但不是父母，不必三年不得科举，现在更过了服丧期，诸事无碍，可心中突窜起一抹烦躁。

&esp;&esp;“难道是我也有些紧张？可我12级的四书五经，按照我对历代省试中举的文章分析，有10级就可中，12级更能消除大部分不确定因素。”

&esp;&esp;等顺利通过，拿着考号赶赴号舍，苏子籍这种感觉，仍未消除。

&esp;&esp;第104章 为民作主

&esp;&esp;进了号舍时，天还没亮，考场给了三根又粗又长的蜡烛，蜡烛在前朝才推行，这是白晋烛，价格不小，显是朝廷花了本钱。

&esp;&esp;苏子籍看一眼，没去用，这是一天一根，让考生晚上用，现在没开始考试，自然不会去用。

&esp;&esp;两侧有人走动，翻东西的声音，隔音不强，每个号舍面积也不大，左右不过一米多一点，榻跟桌都没有，只有两块木板，可以搭在墙两侧的隔断上，充当座椅跟桌子。

&esp;&esp;晚上睡时，大概需要用这两块木板拼凑一下。

&esp;&esp;这环境算不上好，但无论苏子籍，还是别的考生，都不会有意见，早在进来前，就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省试的这三天，必不会好过。

&esp;&esp;不远还有两个木桶，一个装满清水，这是三天用量，还有一个是空，这是让人排泄用，都有着盖子，但只要一想在这狭小空间里吃喝拉撒睡，苏子籍这样对环境并不苛求的人，都忍不住有点担心，别的不说，这几天，怕鼻间少不了满满都是臭味。

&esp;&esp;除了这些，还有炭火铜盆等，苏子籍扫了一眼就略过。

&esp;&esp;他没有立刻坐下，而在这号舍里站着，慢慢活动身体关节，对面号舍里的人也有些无所事事，虽天色还不亮，可眼神好，也看清了这里模样，见这悠闲模样，倒多看了两眼。

&esp;&esp;又过了一会，考场有差役挨号舍送笔墨砚台，跟县试府试一样，是官府统一发放，免得有人利用不同价位的墨色，达到作弊的效果。

&esp;&esp;苏子籍这才坐下，慢慢磨墨，心里仍有些心烦气躁，良久才慢慢沉淀下来。

&esp;&esp;眼见着众考生全部入场，街道角落里走出了谭右山，这省城大街小巷栉比鳞次，人烟稠密，又是省试，虽时光尚早，已经有汤饼铺子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