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叶星辞抓着夫君的手摇晃,快急哭了:“你也属兔子啊,吃那么多!以后叫你楚一盘吧!”
&esp;&esp;“突然闹瘟疫,上火了,想败败火。”
&esp;&esp;“想消火有我呢,你吃什么野菜……”叶星辞的心凉了半截,口干舌燥。现在虽查清病源,但没有对症良方啊!
&esp;&esp;很快,楚翊反刍似的,把野菜全吐了。
&esp;&esp;他脸色煞白,还不忘继续部署:“小五,把有人投毒一事,告诉你四哥。然后,让他带着他的亲信,去管理战俘营……就说,降卒因病不安,而他在齐军中威望很高,能鼓舞人心。”
&esp;&esp;“哎呀,别惦记这些了,我带你回城休养!”叶星辞的心思全在那张骤然憔悴的脸上,扛起夫君就走。
&esp;&esp;“听我说完!”楚翊挣扎落地,“一定要让你四哥参与进来,这是敌人给的良机,把他的心往我们这推!而我们把降卒的心,栓在他身上,那两万人不就随之靠拢过来了?”
&esp;&esp;叶星辞眼珠一转,赞叹楚翊因势利导的谋略。胃吐空了,脑子还是很满。没错,四哥就是撬动两万降卒的那个支点!
&esp;&esp;他说懂了,又把夫君扛起来。
&esp;&esp;“我不去城里,当心把病传给别人!”楚翊果断将自身危机变为策反舅兄的机遇,“在战俘营附近,搭设一处简单的营帐,我就在那养病。”
&esp;&esp;“大哥,咱能不能别装了……”叶星辞急得跳脚。
&esp;&esp;他发觉,自己私心很重。他想给楚翊吃人参灵芝,八珍汤,十全大补丸。想让楚翊住华屋,睡软榻。
&esp;&esp;“现在天气好,不冷不热,在哪养病都一样。”楚翊虚弱地牵起嘴角,“只要有你在身边,随便一个窝棚都是家。”
&esp;&esp;半个时辰后,摄政王的养病窝棚搭建完毕,质朴无华。
&esp;&esp;在舅兄五味杂陈的注视下,楚翊露出温雅的微笑,抱着铺盖卷住了进去,罗雨含泪守在门外。刚接管战俘营的舅兄犹豫一下,出于礼节,过来问候。
&esp;&esp;楚翊道:“是不是觉得我做作?”
&esp;&esp;舅兄微妙地笑了。
&esp;&esp;楚翊说,自己是想安抚战俘,让他们别怕这病,心态很影响病情。大家一看,连王爷都病了,想必救命药方很快就能配好。
&esp;&esp;舅兄表示肯定,退了出去。
&esp;&esp;楚翊蜷在床上,感觉肠子像狂舞的蛇,在肚子里打结。不久,他开始发烧,胸腹肩背出疹,浑身肌肉酸痛。被子裹了三层,还是发冷。
&esp;&esp;爱人那温暖的手探进被子,握住他的手。轻柔的安抚,像一缕云绕在耳边,很舒服。恍惚之间,他突然笑了:“玉川公主来了。”
&esp;&esp;“嗯,她懂药理,在和四舅琢磨药方呢。”爱人轻声道。
&esp;&esp;“齐帝不知公主在这。”楚翊开心地往被子里缩了缩,“这下,连他亲妹妹也开始憎恶他了,大快人心。”
&esp;&esp;“别说话了,睡觉。”
&esp;&esp;楚翊不再吭声,双颊发红,睡了过去。
&esp;&esp;每隔一会儿,叶星辞就提心吊胆,去探他的鼻息,如此反复直到深夜。按往常,该吃点夜宵,可叶星辞丝毫不饿,胃口被担忧填满。
&esp;&esp;高烧,令楚翊的耳廓始终红着,像做了羞羞的梦。
&esp;&esp;“逸之哥哥,我这么嘴馋的人都没事,你却出事了。当初,困在雪山的冰缝里,我能给你垫背。现在,我没法替你分担病痛,全靠你自己了……”
&esp;&esp;“小五,我没事……”楚翊梦呓,像在回应。
&esp;&esp;两心相照的默契,令叶星辞笑了一下,又瘪着嘴哽咽。只听男人继续嘟囔:“这病不影响什么,还是我在上面,乖……躺好……”
&esp;&esp;说完,用脸蹭了蹭枕头,还亲了一下。
&esp;&esp;“这是梦啥呢,啧啧。”叶星辞冒了一半的泪珠又憋了回去。
&esp;&esp;帐外,一道身影焦急徘徊,如热锅上的蚂蚁。
&esp;&esp;叶星辞叫罗雨休息一会儿,罗雨不肯,难过地自语:“是我摘的野菜,唉,我这手可真欠……”
&esp;&esp;清晨,楚翊多了个邻居——不慎接触到病人呕吐物的吴霜。
&esp;&esp;吴霜的症状较轻,只是昏昏沉沉。在清醒的间隙,她和楚翊隔着营帐聊天。她梦见恒辰太子了,对方说,他们终会重逢,但不是现在。
&esp;&esp;摄政王和三军统帅病倒,叶星辞挑起大梁,接替了吴霜的指挥权。他与知府协作,军民同时收治,烧开水的炉灶昼夜不熄。
&esp;&esp;囤积居奇、投机倒把者,斩立决。造谣生事、动摇军心者,斩立决。
&esp;&esp;几个士卒因恐慌而喧哗,说齐军会借机突袭。叶星辞毫不犹豫,将几人斩首。
&esp;&esp;好消息是,发病者骤减八成,瘟疫得以控制,没有蔓延为连天大疫。
&esp;&esp;坏消息是,尚无对症良方。几乎每一刻,都有尸首从病区抬往停尸区。确认无诈死迹象,便进行火葬。
&esp;&esp;远处,升起一柱令人焦灼的黑烟,裹挟着逝去的生命。叶星辞收回视线,进入营帐,为楚翊更换额头的湿布巾。
&esp;&esp;爱人本像一盏璀璨明灯,此刻熬得油尽灯枯。线条优美的嘴唇因高烧而干裂,肚里一口东西存不住。补剂喝了就吐,只好含着参片,再吃点糖补充体力。
&esp;&esp;隔壁吴霜的情况也不好,浑身起疹。
&esp;&esp;“小五,他怎么样?”四哥又一次来问候,神情关切。
&esp;&esp;“睡很久了。”
&esp;&esp;“听说了吗,齐军营中也出现瘟疫了。好在,患病的不多。”
&esp;&esp;叶星辞淡漠道:“自作孽不可活。”
&esp;&esp;四哥没有回应,脸上浮起愤恨、不解而痛惜的复杂情绪。他不敢相信是人为投毒,然而这两日清理河道时,他亲眼看见了上游的腐肉,和明显的剁砍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