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做出决定后,每个人都松了口气,开始闲聊。
&esp;&esp;“对了,还有更离奇的!”叶星辞笑嘻嘻揽过三人的头,悄声说起偶遇公主扮男人当官娶妻一事,“昨夜,我去她家中做客,还见到她娘子了!”
&esp;&esp;三人惊得下巴几乎砸在肚皮,起初认为叶星辞梦游了,再三确认,才算相信。
&esp;&esp;“你跟公主,简直是照镜子。”于章远咧嘴调侃,“她夫人知道她是女人,肯定也会崩溃吧。”
&esp;&esp;这个意有所指的“也”,把叶星辞逗笑了。
&esp;&esp;“这几个月,可累死老子了。”宋卓幽怨道,“矿场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吃的都没从前拉的好。累得我,连放屁都没劲……我想,还好郑昆走得早,不用遭罪了。”
&esp;&esp;“是我连累了你们。”叶星辞红了眼眶,“我早该设法解救你们,可我这段日子浑浑噩噩,自救不暇。”
&esp;&esp;“没什么连不连累。我们是一起的,而你承担的最多。”于章远宽慰。
&esp;&esp;“子苓她们在哪个矿上?”宋卓好奇,“也累惨了吧。”
&esp;&esp;叶星辞道:“她们在王府服侍我娘。”
&esp;&esp;“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同样是骗子,为啥只有我们做苦役——”
&esp;&esp;“别说这些了。”于章远黯然叹气,“比起死去的罗雨,我们够幸运了……”
&esp;&esp;话音刚落,一道冷漠的声音从肩后越过来:“想我了?”
&esp;&esp;三人倒吸一口凉气,扭过头,齐刷刷一抖。
&esp;&esp;“忘了说,四舅和罗雨都没死。”不过,叶星辞的补充淹没在了惊叫中。
&esp;&esp;罗雨信步而来,嘴角含着淡淡的笑,一手握着腰间的刀,一手挨个捏于章远等人的脸:“呦,落膘了,在王府养的膘全掉了。可惜啊,目前卖不上价,过几个月再说。”
&esp;&esp;“滚,你养猪呢!”
&esp;&esp;“诶,猪说话了。”
&esp;&esp;来不及叙旧,便如往日般拌嘴。
&esp;&esp;叶星辞瞄见,有道熟悉的身影在门外闪了一下。他打个哈欠,故作不见。见状,罗雨凑近低语:“王妃,王爷找你有事,请你移步。这人多,他不方便进来。”
&esp;&esp;“什么事啊,我困了。”叶星辞漫不经心地低头玩指甲。
&esp;&esp;“那正好,王爷想带你进城睡觉。”罗雨用最淡的语气,说出最猛的话。
&esp;&esp;像一盆热水兜头淋下,叶星辞浑身一烫,双颊发红,羞恼地命令罗雨出去。
&esp;&esp;后者瞥一眼门口探头探脑的主人,摊了摊手,离开营房。紧接着,竟传来一声惊呼:“哎,九爷怎么吐血了!”
&esp;&esp;吐血?叶星辞心里一揪,踩了风火轮似的冲出去,正与楚翊撞个满怀。月色下,男人唇边不见血迹,却含着笑意:“你可真沉不住气。”
&esp;&esp;啧,中计了。
&esp;&esp;叶星辞左右看看,没什么人,也许是被支开了。他不冷不热地戏谑道:“你来干嘛,这地方可有虱子。”
&esp;&esp;“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楚翊转身招了招手,“丈母娘差我来找你,走吧,进城和她一起睡。”
&esp;&esp;叶星辞也想和娘谈心,跟了上去。
&esp;&esp;春寒料峭,他紧了紧领口。楚翊背对着他,没看见他的动作,却解下薄裘斗篷,转身裹住了他。
&esp;&esp;“我不冷。”叶星辞双手一撑,“最冷的时候,都过去了。”
&esp;&esp;“你怪我来得太迟,我听出来了。”楚翊不依不饶,硬是包饺子似的把人裹住,“刚才,我对你娘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她说:越看越碍眼,因为我本该抱孙子。”
&esp;&esp;叶星辞无声地笑笑,没再抖开斗篷,快步走着。有夜巡卫兵拦路盘问,罗雨冷冷地出示宁王府的腰牌,对方立即退避。
&esp;&esp;“书看了吗?”楚翊满怀期待。
&esp;&esp;“还没,没空。”如痴如醉读了大半天的人淡淡道。
&esp;&esp;楚翊试探:“也许,里面某些内容,和你拿下泰顺县的策略不谋而合。”
&esp;&esp;“别乱猜了,没有。”话一出口,叶星辞才发觉上当了,懊恼地咬住嘴唇。
&esp;&esp;果然,男人得意一笑:“哦,原来你认真读了。”
&esp;&esp;“粗读一遍而已。”叶星辞平静地找补。
&esp;&esp;“粗?”楚翊失落了,“好吧,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讨厌‘粗’,盼着‘细’。”
&esp;&esp;叶星辞嫌弃地“噫”了一声,瞄着对方俊逸如芝兰的侧脸。清茶般的月光,因荤话而变得粘稠,蜂蜜般流淌在黑夜里。
&esp;&esp;不能让这小子占我便宜,得扳回一局。叶星辞顽劣一笑:“你瘦了很多,肯定也细了不少吧。撒尿时小心啊,别扎到手。”
&esp;&esp;楚翊率先败下阵来,红着耳朵,闷声闷气地咕哝:“才没细呢。”
&esp;&esp;“咱俩也没戏。”叶星辞哼了一声,觉得这个谐音很妙。
&esp;&esp;接着,心底潮起悲哀。
&esp;&esp;他怎么了,竟以刺痛深爱的人为乐。他垂眸盯着楚翊身侧那微微摆动的手,近在咫尺,却鼓不起勇气握住。
&esp;&esp;就像,他握不住心爱的长枪。
&esp;&esp;那个暴露男儿身,还勇敢表露爱意的少年去哪了?
&esp;&esp;某一瞬间,他甚至猜想,楚翊还在报复他。假意和好,待他卸下心防,再捅他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