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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之将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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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鎏金大铜缸。”公主终于撤回手,转而搭在自己的睡袍领口轻轻摩挲,“我正值青春,与其把自己给个糟老头子,还不如给你这样的好儿郎。今后,我被困在异国深宫,也不会感到遗憾。你觉得呢,叶小将军?”

&esp;&esp;话音落下,她微微扯动领口。叶星辞像被这个动作咬了一口,“腾”的原地跳起,转身就跑,迅捷的身影眨眼间消失在院外。

&esp;&esp;“呼,太可怕了……”他跑过一道道游廊,跃出垂花门,停在一处花厅外,将枪横在养金鱼的大缸边。接着疯狂地撩水洗脸,差点活吞了一尾金鱼。心在胸腔里乱撞,他懊恼地扇了自己一耳光,因沾着水而格外响亮。

&esp;&esp;“刚才,我还在骂司贤,转过头却险些铸下大错。我究竟做了什么,让公主误会了?是腰带束得太紧,还是走路时太潇洒?难道,我无意中卖弄风情了?可是,我也没有风情啊。”他不禁反思,把白天发生的事和对话从头到尾琢磨了一遍,毫无头绪。

&esp;&esp;半晌,他慢腾腾地回到公主房门外,依旧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好将这件荒唐事归于玩笑。天明上路时,全当没发生过就好,把尴尬藏在胃里,和鸡腿一起消磨掉。

&esp;&esp;不多时,夜幕开始褪去墨色。直到天色大亮,公主也没再出来调戏他,他紧绷的身体终于得以放松。

&esp;&esp;然而,短暂的松懈后,一颗心又因屋里仓惶杂沓的奔走而悬起。噔噔噔,从东到西,又由西到东,还夹杂着翻箱倒柜的动静。

&esp;&esp;四个宫女都温婉知礼,平常走路鬼魅似的悄无声息,今天是怎么了?在打老鼠?叶星辞犹豫一下,抬手叩门:“请问,是公主身体不适吗?要传随行的太医吗?”

&esp;&esp;一瞬的沉寂后,门里飘出几缕细弱压抑的哭声:“怎么办啊,我们活不了了!”

&esp;&esp;“让叶内率做主吧。”

&esp;&esp;“怎么会这样,我睡得死死的。”

&esp;&esp;“我也是,呜呜……”

&esp;&esp;出事了?!叶星辞呼吸一滞,顾不得礼数,猛然抬脚踹开房门。富丽堂皇的客堂里,四名少女像堆柴火似的围靠在地,或跪或坐,全都掩面抽噎着。

&esp;&esp;叶星辞立在中堂,左右扫视东西的次间、稍间。有屏风和纱橱隔断,看不见里面的情况。

&esp;&esp;他心焦地低吼:“都别哭了!出了什么事?”

&esp;&esp;姑娘们泣不成声,较为年长的子苓抬起泪眼:“公主,公主她走了!”

&esp;&esp;“她不在房里?!”叶星辞喉咙发紧,迈开大步,到东西两侧的四间房查看。所有箱、柜都大敞四开,床边的刺绣幔帐一片凌乱,显然都已被宫女们翻找过,以为公主开玩笑躲起来了。

&esp;&esp;他回到客堂,急切地问:“是不是出去散步了?”其实他清楚,自己一直守在门口,这话该问他自己。

&esp;&esp;“不,她走了。”子苓跪在地上,右手颤抖着抬高,递来一张沾有泪痕的纸,“昨晚,我们吃了公主赏的点心,全都昏睡到天亮。醒来,就发现她不见了。以为她在闹着玩,直到看见她留的话……”

&esp;&esp;叶星辞抿紧发颤的嘴唇,粗暴地抖开纸张,秀逸的笔体如尖刀般刺进眼中:“人生如棋,吾非执子者,亦非棋子。今日之事,为吾之独断,与旁人无关。唯愿跳出棋局,好生活一回。尽管恨吾一人,望宽宥近侍,勿降罪于无辜。——不忠不孝之女,尹月芙。”

&esp;&esp;每读一字,叶星辞的心都往下沉一分,直到坠入无底深渊。浑身的血液,先是激涌到头顶,又退潮般被抽干,指尖冰凉麻木。

&esp;&esp;他清楚公主是何时离开——在他架不住“调戏”,擅离职守的那段时间。

&esp;&esp;他耳边阵阵嗡鸣,手臂无力地垂下,丢下公主的手书,茫然四顾。两个太监也睡醒了,来正房听差,见此情景,全都吓得脸色煞白,跪地抽泣:“天啊,公主丢了……”

&esp;&esp;“都别哭!”叶星辞竭力镇定,闭目缓和了一下,转身出门,命令他们将门关好。先别表现出任何异样,也别发出哭声。

&esp;&esp;他快步直奔东厢那间大屋,一脚踹开房门。四个属下都在,于章远刚醒,正在穿衣服,其他人还懒在床上,支起身子睡眼惺忪地瞧着他。

&esp;&esp;看来,不是自己的人拐带了公主。

&esp;&esp;叶星辞喘着粗气,目光沉沉地从四张脸上碾过去,扯动干哑的喉咙:“公主走了。她,她逃婚了。”

&esp;&esp;第6章 瞒天过海

&esp;&esp;四人愕然:“什么——”

&esp;&esp;“先别声张。”叶星辞飞快说道,“你们分四个方向,在驿馆各处搜寻,别表现出慌张。但愿,她还躲在这座园子里。”

&esp;&esp;四人飞速穿戴整齐,抓起佩刀、佩剑各自去找。曾在值夜后私会伙房丫头的司贤最为惶恐,被门槛绊了一跤。

&esp;&esp;“慌什么!”叶星辞轻轻朝他屁股踹了一脚,“我不是推诿攀扯的人,赖不到你头上!你的账,以后再算!”

&esp;&esp;司贤感激地拱了拱手。

&esp;&esp;属下的脚步远去后,叶星辞晃了一下,扶住桌子,感觉冷汗不住地顺着脊柱流下,中衣一片湿冷。自责和恐惧无孔不入,充斥着每一道骨头缝。

&esp;&esp;他不敢去想,找不到公主会怎样。

&esp;&esp;忽然,他浑身一震,像被闪电击中,一路飞奔到马厩。他的白马,雪球儿,不见了。

&esp;&esp;前前后后找了一遍,都没有。

&esp;&esp;多名马夫正在套车,为启程做准备。他询问管事的,对方恭敬回道:“敲过五更不久,昨天傍晚和大人一起骑马的那位大人,就把马牵走了。说是有事,要先上路。”

&esp;&esp;叶星辞惶然点头,喉咙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行尸走肉般回到“翠堤雅筑”。

&esp;&esp;公主是故意支走他,然后做男装打扮,光明正大地骑马离开,至少已走了一个时辰。她装扮得像自己的属下,没人敢拦路查问东宫的人。雪球儿脚程快,这功夫能跑出去一百多里。在方圆百里,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esp;&esp;这些信息,在他脑海中汇聚翻腾。他一阵眩晕,因眼前的惊变而俯在路边干呕。他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而已,哪经历过这样的事。

&esp;&esp;“叶小将军!”于章远从后头跑过来,轻拍叶星辞的后背,“我刚在西边找了一圈,都是空房,没——”他左右看看,面色凝重地压低声音,“没看见公主的影子。”

&esp;&esp;“你把他们三个找回来,不用找了,人不在驿馆。”叶星辞直起腰,缓了一口气,“她骑我的马走的,早跑没影儿了。”

&esp;&esp;他扶着腰喘息,浑身又是一僵,低头在腰间摸索,接着颓然道:“她还顺走了我东宫内率府的腰牌。这下好了,她去哪都通行无阻。”

&esp;&esp;正房客堂,公主的六名近侍挤在一角,全都无力地跪坐着。间或有人吸吸鼻子,用衣袖和手帕拭泪。

&esp;&esp;叶星辞坐在东侧的一把檀木圈椅,身体前倾,双肘撑在膝头,手掌托额,缄默不言。银枪立在茶几旁,亮晃晃的枪尖似乎感应到主人的心情,黯淡了许多。

&esp;&esp;属下们站在他身后,也都沉默着。

&esp;&esp;宋卓性子急,忍不住大步走到那些宫人面前,抬手甩了太监福全一个大耳光,低吼着责骂:“你们是怎么照看的!六个人,看不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