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夫人不可思议道:“你知道,你居然还让人鸠占鹊巢,嫁入皇家!你居然还让我们女儿服侍他人,离乡别井去那根本不属于她的家乡!”
上官谦苦笑一声:“兴许不做咱们这等人家的女儿,还能幸福一些,她得了秦王看重,又能带着赏赐衣锦还乡,料想那边家里父母不敢怠慢于她。秦王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知道了,筠儿嫁过去,你以为又是什么好事。”
应夫人冷笑一声:“虚伪不?上官谦,我太了解你了上官谦,别说什么咱们这等人家不好,吃好穿好,政治联姻,身不由己,再怎么不得已,也比在宫里做宫女强吧?无非又是那一套,欺君之罪吧!上官筠早就已入了皇上的眼,又与太子好,名扬京城,你们想着好歹也要将她卖个好价钱,至于亲生女儿什么的,本来也就是拿来卖的,亲生的不如假的身价高,便索性假惺惺安慰自己让她过平凡生活总比政治联姻好!我呸!十八年前我也许还信你一两分你有难处,现在?就是个护不住妻子,不敢认女儿,没担当没廉耻的软蛋!”
上官谦被骂得脸色青白交加,他性格平和,即便被骂成这样,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压着心头的不快,低声道:“我看你是在土匪窝里活久了,那点世家的风骨修养都快丢尽了!”
应夫人冷笑一声:“世家的风骨修养?对啊,我当年毁容跳崖,挣扎着活了真是让你们为难了啊,就该立刻又悄没生息的自尽,留个清白节烈的名声,让你们在我的贞节牌坊上,把我儿子养成纨绔,将奶娘的女儿顶替了我的亲女儿千娇万宠,名满京城,嫁入皇家,我的生身女儿却自幼入宫,为奴为婢,被皇子用过后就如同抹布一样甩开,为了给一个奴婢的女儿腾位子!那本来就是她的位子!只因为她没有门第出身,再才貌过人,也要黯然归乡!上官谦!我从前以为你只是个软蛋,今日才知道你完全就是个令人恶心的伪君子!我自认除了没有立刻去死之外,没什么对不起你上官谦的,我不也回去了连自己亲生骨肉你都可以为了利益坐视不管,糟践她,你连禽兽都不如!”
唇枪
上官谦脸上本十分难堪,但看应夫人盛怒之下,面颊潮红,半面上绣的凤凰犹如火一样的燃烧,眼睛虽是怒视,睫毛下却隐含了水光,显然十分痛苦,她之前毁容后大多数时刻都戴着幂离遮住容颜,如今却纹绣上了半面的火凤凰,遮住了那一直提醒他无能的丑陋疤痕。只看现下容色,依稀仿佛当年她初嫁时分。他心头一软,当初两人情好之时的情景浮上心头,不觉怒气渐消。
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生女儿,突然发现被人冒名顶替了,盛怒之下口出不逊,也是可以原谅的。他自以为宽宏大量地原谅了应夫人,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也是前几年才知晓此事,麟儿遇见了赵朴真,她长得和你太像了……再加上她身上的璎珞,麟儿认出来那是你怀胎之时编的璎珞,他当时替你挑过珠子……他回府禀报了我,我拿了柳氏来拷问,才知道她当年抱着女儿和你分开逃难,结果路上慌乱,不慎将女儿失落,她一家子都是我们上官家的,害怕被问罪,仓促之下便将自己女儿顶了,当年你是在庄子上生产休养的,你身边伺候的奴婢那一次又几乎全被匪徒给杀死,竟瞒天过海,无人识破,让她自己亲生女儿,白白享受了我上官家的荣华富贵长大。而那赵朴真,我后来让人查了,她是连山土司所的官员的女儿,按制送了女儿进宫当差,那边一带正是当年你遇匪之地,想来是那家人拾到了我们女儿,当成自己女儿抚养,后来又送进了宫里,这也是我们的血脉缘分不绝,才有此相遇。”